第130章 不见光
宋绵时是被辅导员的电话吵醒的。
指尖摩挲过手机屏幕，一滑，接通。
里面却是辅导员说——她的学籍被保留的事，之后答辩完，就可以拿到学位证。
这两日，宋绵时算是反复烧，一直没什么精神，在家中修养。
听到这个消息，难免心神恍惚。
以为是假的。
但辅导员言之凿凿，又说了理由。
宋绵时清楚是客套话。
这件事除非是有人和学校和说了，否则学校又怎么会改变主意。
一般这个人背景极大，还愿意帮她。
而宋绵时认识的只有一个。
脑海浮现出人的身形，宋绵时微微垂下眼睛。
时间过去，开门声打断宋绵时的沉思。
她站起身，目光瞧过去。
闻晋身着一身休闲服，手上提着两袋子东西，他看向宋绵时，问：“有没有想吃的？”
宋绵时说：“我来做饭吧，小舅舅。”
起身，走到闻晋的身侧，主动伸手接闻晋手上的袋子。
闻晋手没松，也没接宋绵时的话，问：“今天还发烧吗？”
宋绵时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了。”
她刚刚起来，所以还没来得及测体温。
不过按照她通常发烧，身体就容易发热的情况来说，今天应该没有发烧。
闻晋乌沉眸子凝视着她，“真的？”
“嗯。”宋绵时点了点头。
他没说话，上前一步，腾出一只手，靠上隐约发热的额头，随后虚虚圈住纤细手腕，双指把在脉搏上。
指腹沿着皮肉摩挲。
闻晋神色淡淡，双指转而贴紧脉搏。
满室安静，落针可闻。
宋绵时唇边不自觉抿紧。
不清楚是不是空间太安静的缘故，她近乎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若有若无的，同男人指腹摩擦着。
很快，闻晋松开手，把袋子放在餐桌，懒散卷起袖口，平静地说：“还有点发烧，过会吃点连花清瘟。”
“好，小舅舅。”在这件事上，她一直是听闻晋的。
长长眼睫垂下，她乖巧回到卧室，把杯子拿出来。
没有再提做菜的事。
宋绵时倒不是不想，只是她怕自己到时候出什么茬子，到时候还要麻烦闻晋照顾。
脚步停在厨房门口。
她抬起头，眼睛出现几分错愕，“今天……”
“张助理今天有事，所以他不会过来了。”宋绵时想到那天深夜在闻晋门口听见的说话声，不免一顿，只听见男人继续说：“想吃什么？”
闻晋把外套脱了，里面就剩一件白衬衣，袖箍紧紧套在大臂，男人结实肌肉线条一瞬展露，他把袖口卷到更上面，整个人在矜贵斯文里似乎又带了几分野性。
过了半刻，宋绵时道：“小鸡炖蘑菇。”
她刚刚看见袋子里有蘑菇和鸡了。
闻晋没说话，只是往她满是颗粒的杯子里倒上三分之一的热水。
热水入杯，烫起阵阵白雾。
看到这里，宋绵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是闻晋嫌她在这碍事。
让她坐在外面把药给吃了。
现在还有点烫，宋绵时双手碰着杯子，等药冷了点，慢慢喝着。
她抬起目光，望向正在厨房里的男人。
闻晋眉眼淡淡，手上却丝毫没停，刀工干练，鸡肉切成块后，就是蘑菇。
再等后面，过水，把鸡肉和蘑菇一并放进砂锅里。
大火煮沸，小火熬汤。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
闻晋显然就是做饭的老手，许是发现宋绵时的目光，他微微抬眼，说：“实习的时候学的。”
“医院实习？”宋绵时问。
闻晋不可否置，说：“很奇怪？还是很惊讶？”
他眼皮微微提起，视线顷刻朝着宋绵时这边看过来，宋绵时想了想，说：“我以为外公这么疼你，不会让你住在外面。”
准确来说，应该不会让他一个人住在外边。
闻晋没说话。
那时候，正是他和闻老爷子胶着。
闻老爷子巴不得他被外界生活逼着回来，又怎么可能提供援助。
他斜斜睨过一眼宋绵时，道：“没有什么会不会的，人的关系不也是在一直变化吗。”
一语双关。
宋绵时：“……”
意识到什么，她不自然挪开视线。
但，生病之后，她和闻晋的关系的确有了变化，也逐步拉近，这是无法否认的，且已经成为事实的。
她顿了一下，说：“今天学校和我说，不开除我了，小舅舅你能不能——”
帮我见见他。
只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她眼睛看向男人，起身走到洗碗池，把杯子洗了。
其实，宋绵时的事水落石出之后，一般她就不会被开除，学位也能保住。
可学校还要这么做，难免是有人在背后使了绊子。
闻晋先前就想到了，只不过，那时他和宋绵时断了，也就懒得再去处理这件事。
如今派人过去说两句，也算是闻老二那件事的补偿。
闻晋没有往下问。
除开小鸡炖蘑菇比较好时间，其他的菜都做的比较快。
一个小时后，陆续上桌。
汤也在二十多分钟出炉。
宋绵时闻见香味，眼睛亮晶晶的。
视线伴随着闻晋出来，落于他的手心。
意思不言而喻。
闻晋淡淡垂目，唇边牵扯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想吃了？”
宋绵时顷刻直起背脊，抿了抿唇，眼神倒是没落在上面。
砂锅放在桌面上。
她的视线停在砂锅上，顷刻游弋。
生怕闻晋看见似得。
前几日张容把饭菜带过来，倒不是不好吃，只是总是差了点味道。
以至于她这两天都很惦记鸡汤。
闻晋转过身去摘手套，回头看去，就是宋绵时缓慢起身，视线余光依依不舍地盯着砂锅。
盛好饭，她重新坐回餐桌上。
闻晋坐在她的对面。
宋绵时给闻晋率先舀了一碗，送到面前，道：“喝汤喝热的。”
闻晋没拆穿她，接过来，喝了一口。
宋绵时给自己也舀了一碗。
滚烫鸡汤下口，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也泛出微微红润，有了几分血色。
两个人慢悠悠用了一顿饭。
顷刻，闻晋的目光停留在宋绵时的脸上，抽出一张纸。
宋绵时不明所以接过来，往唇边擦拭。
她再抬头，桌椅碰撞，男人起身，指了指她脸颊一处。
有意无意的，他的手碰到她的皮肤。
一触即离。
等宋绵时擦干净，他也坐了下来，右手放在桌面上，身形闲散往后靠。
“有些事既然一开始就不见光，那就继续让它不见光，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