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和盘托出
闻晋的话低沉温和，有条不紊。
没一会，宋绵时情绪被安抚下来，走到公交车站处，等着闻晋。
公交车站人流多，又是大白天，怎么看，宋云清也没这个胆子从这里抓人，最不济他追出来，宋绵时就上车，两条腿总不能跑得过四个轮子。
只是，宋绵时始终没什么安全感，纤薄背脊笔直。
闻晋开车过来，就看见皮肤雪白的少女坐于人群中，她早上戴的帽子不见了，头发凌乱，嘴唇紧抿，视线往外看。
很快，她看见什么，起身走过来。
闻晋的车停泊在车边。
宋绵时拉开车门，上车，她眼圈微红，但显然比刚刚打电话状况要好不少。
轻声低缓：“小舅舅，不好意思，我们现在还去见外公吗？”
她想起什么，拿起手机。
距离六点，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我已经和老头子说了，今天暂时不过去了。”闻晋视线微微停留在宋绵时的脸上，声音平静：“你觉得你这个样子还适合见外公吗？”
宋绵时后知后觉举起手机，切换到摄像头。
少女眼圈发红，脸上还残留着恐惧后怕的情绪，双手双脚也有勒出的痕迹。
怎么看，都是不适合见闻老爷子的。
她顿了顿，眉眼耷拉，“抱歉，是我耽误了。”
大掌落在车载音响上，闻晋没接这话，斜斜看过一眼，“吃饭了吗？”
宋绵时将近被关了一下午，哪来的时间吃饭。
不等她回答，闻晋便道：“我们先去吃饭。”
迈巴赫汇集车流当中。
京市的交通最发达不过，高架上下环绕，无数条车道接入，不过因为现在人流多，霓虹灯闪烁，缓慢的竟然像是一条缓缓向前涌动的光河。
光河之下，舒缓平复的音乐流淌在轿厢里。
宋绵时一下午的精神都是紧绷的，现在伴随着音乐松弛下来，有点累。
她目光望向窗外。
轿厢维持着安静。
闻晋侧头过去，女孩头歪在椅上，长且卷的睫毛洒落一片阴影。
她睡着了。
车厢音量渐渐小下去，人的呼吸平缓可闻。
宋绵时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久到身体的疲劳都消失不见。
她睁开眼，入眼是一家火锅的招牌。
宋绵时微微一怔，偏头看向侧边。
闻晋不知在车内坐了多久，他看过来，道：“醒了？”
“嗯。”宋绵时想到男人或许等了许久，眉眼染上不好意思，“小舅舅，你怎么不喊我起来，是不是等很久了。”
“没有。”他的话总是带着漫不经心的态度，“不过，我有点饿了。”
宋绵时道：“那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闻晋看过她一眼，随后直接下了车。
宋绵时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刚睡醒，脚软，走的慢。
落后半步，影子一长一短，纠缠。
一进大厅，负责迎接的服务员走上前，问：“几位？”
闻晋左右环视一圈，说：“两位，安排一个靠窗的位置。”
服务员将他们引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两人坐下来，朝外面看去。
京市的夜里繁华热闹，凌晨三点也不停歇，现在更是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
宋绵时收回目光，锅底端上桌。
服务员立于一侧，上过一式两份的菜单，供宋绵时他们选择。
饶是在碧水园会见到的一些昂贵食材，现在在这里也卖出天价，宋绵时忍不住咂舌，手更是迟迟下不去。
闻晋略微抬眼，仿佛洞悉她心底的想法。
菜单随手置于桌面，黑牛皮合拢。
“想替我省钱？”他问。
宋绵时没说话，小心翼翼抬起眼睛，她看了看服务员，又看了看闻晋。
当着外人面，总归是开不了口的。
闻晋让服务员先下去。
宋绵时唇线抿作一线，把菜单放到一边，咕哝：“吃人嘴软。”
“你才这么点大，就考虑起这个了？”闻晋嗤笑声，说：“你要是这么算，也可以算算我那房子你住了多久，怎么不说用人手短了。”
宋绵时脸火辣辣的，只是闻晋说的没错，也是事实。
见状，闻晋顿了顿，说：“我也不差你这口吃的，就算是养你也绰绰有余。”
宋绵时抬起头，视线循着过去。
男人单臂叩在桌面，眼眸乌沉沉的，深邃且内敛深沉，后背散漫靠在卡座沙发上，侧边的高楼大厦也沦为他的陪衬，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不过也是。
且不说闻家，单凭她知道的闻晋那些产业，要养活一个人，还真的是绰绰有余。
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靠男人度过后半生，也不靠谱。
想到这，宋绵时倒是觉得不应该和闻晋客套了。
闻晋侧头，重新让服务员上来，点菜。
宋绵时点了三四样，不再点了。
话是那么说，其实还是没有底气的。
闻晋在其上又追加一些。
目光往下看，他问：“能喝酒吗？”
“能喝一点。”宋绵时说。
笔尖在菜单画出一个圈，随后闻晋把菜单递给服务员，低声在耳边叮嘱一句。
显然是来惯了的，十分熟稔。
服务员退下，卡座重新恢复安静。
两人独处，宋绵时无端有些尴尬紧张，手不自觉放到桌下，给赵乔发消息求助。
闻晋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什么？”宋绵时一时以为自己听岔了，抬起目光，看向闻晋。
闻晋眉眼淡淡，坐姿看似休闲，视线却步步紧逼。
宋绵时垂下目光，避开男人的视线。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菜逐次上桌，火锅辛辣热气噌噌往上，犹如一道雾气帘子，遮在宋绵时和闻晋面前。
闻晋面色淡漠，看着没生气，却也不说话。
同外界喧闹的声音对比也就分外明显。
宋绵时手指略微蜷缩，她如实说：“小舅舅不是我不想说，是因为这个人和闻家有些关联。”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乖巧胆怯中带着试探。
仿佛闻晋一个表态，就能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