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如坠冰窖
闻晋从她身侧拿过摆在桌上的手机。
宋绵时眨了眨眼，屏幕盈盈一线亮光，她抬起目光，又看向身前的男人。
身侧大掌松开，他举起手机，道：“解锁。”
宋绵时：“……”
她下意识照做。
闻晋在宋绵时手机上操作一番，随后重新将手机递给她。
宋绵时蓦然看见屏幕跳出一个界面。
备注清晰无比写着‘哥哥’两字。
指尖一划，接通电话。
男人清晰无比的声音从那头传出：“这一次接通了。”
宋绵时：“……”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没有存闻晋的电话。
脸上有点热，她说：“小舅，对不起。”
闻晋早在她把话说明白后，就料到了宋绵时没有把他加到联系人上，他没接话，只是说：“阿姨情况怎么样？”
宋绵时不方便出门，情况也是和主治医生在手机聊的，虽然新医生给了新的一套治疗方案，但没什么好转。
她顿了两秒，说：“不好不坏。”
闻晋说：“过两天我和你一起去。”
他的话像是一拍定板，容不得宋绵时拒绝。
到嘴边的话，想说。
宋绵时还是没说出口。
闻晋说到做到，两天后，准时在楼下接宋绵时，问她什么时候下来。
宋绵时下楼，到地下停车场。
闻晋一看她，目光隐隐蹙起来，他什么话都没说，上车等宋绵时坐过来后，直接让张容开车。
张容开车到医院。
车停泊在楼下，宋绵时左右环视一圈，再抬脚下车。
她没注意到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闻晋纳入眼底，薄凉嘴唇冷硬地抿作一线。
张容没有跟着闻晋他们上楼。
宋绵时站在病房外，拉住闻晋的衣袖。
见男人的目光看过来，她勉强挤出一个笑，说：“就在这里吧，我妈性格不好，到时候别伤到你了。”
说这话时，宋绵时眼神不可控地流出些许恐惧。
倒不是她对宋母感到恐惧，而是那些每次伴随宋母而来的疼痛，已经深入本能。
一看见，就踌躇不前。
单薄身形站在惨白的医院门口，形影单只。
里面护士走出来，她看见站在门口的宋绵时和闻晋，视线微微探寻过去。
毕竟，她没有见过宋绵时带过这么好看的人来医院。
这一看，就多看了两眼。
越看越眼熟。
小护士强压下惊讶，快步走到闻晋身边，问：“闻医生？”
闻晋眸色淡淡，礼貌颔首后，行到宋绵时面前，又问了一些护士近期有关宋母的生活习惯和问题。
不得不说，专业医生提出的问题和平常人就是不一样。
三言两语，闻晋就从中得到答案，一一分享给宋绵时听。
宋母的状态看着稳定，实则隐隐还是有些下滑的，可能还需要到时候和主治医生交流。
宋绵时记在心里，又问了不少情况。
闻晋明明是心外的，对精神科了解得只多不少，到最后许多精神方面的知识也是闻晋教的。
护士星星眼看着闻晋，想起什么，对着宋绵时笑了笑，说：“对了，最近阿姨似乎能认人了。”
宋绵时眼睛猛然一亮，“真的？”
护士点点头，说：“但也不保证，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刺激病人的好。”
说着，她下意识看向闻晋，就如学生看着自己的老师。
闻晋眉眼舒展，淡淡的，但是没有反驳护士的话。
但，宋绵时还是担心会出现上次的情况。
所以她决定先一个人进去。
等之后，如果母亲真的能认出人，她再让闻晋进来。
目光交错。
宋绵时抬脚率先走进病房。
病房内的中年妇女转过头来，她有着和宋绵时五分相似的眉眼，看着她，眉眼弯弯：“绵绵？”
宋绵时道：“妈？”
宋母温和说：“你过来点。”
她的眼底不复以往的癫狂，些许清明充斥在神态里，盈盈朝着宋绵时招了招手。
宋绵时心下一突。
不由自主上前，靠近宋母，天底下哪有一个小孩不渴望母爱的呢。
宋绵时站在宋母的面前，女人瘦了很多，宽大的衣襟下骨瘦如柴，她一一扫过去，鼻尖发酸，心底刺痛，她伸出手，刚想抱住宋母。
宋母的手骤然抬起来，狠狠掐上宋绵时的脖颈！
她很用力！
完全是要置宋绵时于死地。
宋绵时不可思议睁大眼睛，女人却丝毫没有顾及她是怎么想的，细长手指掐着。
脸色发青，眼珠翻白，她喘不上气，大脑阵阵发黑。
隐隐地，宋绵时听见了宋母凶狠地说：“好好的对象你不要，偏偏要和那些村里的女人学，出轨是吧，水性杨花是吧，我掐死你、掐死你！”
宋绵时脑海短暂空白，手抠上脖颈上的手背，划出一道道痕迹。
意志不足以让她坚持到最后。
小护士的尖叫一阵又一阵。
宋绵时侧过头，一阵天旋地转，余光望旁边看，模糊的世界只能看见闻晋淡漠的眼神。
那么一瞬间，她仿佛见到日日夜夜和她厮磨缠绵的男人。
灵魂在这一刻距离颤抖。
宋绵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挣开女人的手，往门口逃离。
头撞上硬邦邦的胸膛，她鼻间一痛。
宋绵时目光愣愣望着闻晋，男人什么话都没说，目光不偏不倚朝着病床上看去。
病床上的中年女人被四周的护工按倒，却没有挣扎，只是目光憎恶看着他们。
闻晋松开宋绵时，往前走去。
宋绵时下意识抬脚，想跟过去，可脖颈上火辣辣的疼，让她心有余悸。
脚像是生了根，没有再往那边靠。
闻晋注视病床前的铭牌，“宋柳？”
“你谁？”宋母眼底的猩红淡去不少，神情清醒，似乎用不上镇静剂，她顿了顿，“我们家的事和你没关系。”
她的下一句话让宋绵时如坠冰窖。
“那么好的人家她都不嫁，不知好歹，和她爸一样！那我不如送她去死！”
不等闻晋开口，宋绵时忍住心底恐惧，上前一步。
“嫁给谁？是不是谁过来找你了，和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