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攀了高枝
宋绵时驻足门口,擦过掌心的细汗。
徘徊许久,走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到闻晋的房间里来,同闻老爷子一样,房间分割为客厅和卧室,踱步过去,入眼几乎都是极简的灰白色调,装饰不多,有吧台和其他基本都有的东西,除此之外就是书,各式各样的书,但最多的还是医学方面的书。
环顾四周一圈,她便到沙发上,安静的坐着。
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好奇心。
闻晋拿来药箱,坐在她面前的茶几,袖口半卷,他握住宋绵时的手腕,虚虚抬在半空。
少女的手腕纤细,皮肉贴着骨头。
因为刚刚陈辞的桎梏,现在腕骨上的皮肉又轻又紫,看着非常狰狞。
粗粝指腹游弋在手腕上,微微摩擦过。
宋绵时有些发痒,下意识要瑟缩。
男人半强硬地拉住她的手,但他的强硬并不会像陈辞那样让人不适,更像是潜移默化的驯化。
最让人可怕的是,宋绵时对这一切并不抗拒。
温热掌心贴着骨头,闻晋的手法带了点巧劲,手法熟稔。
宋绵时若有若无的疼痛感散开,她低垂下目光,对自己刚刚的疑心病感到发笑,闻晋自己都说过他看不上她,又怎么会驯化她?
指腹沿着手腕关节轻轻打转,一下又一下。
空气无端有些燥热。
宋绵时抿了抿唇,手指蜷缩。
又过了十多分钟。
闻晋方才松开手,平静地说:“今夜应该会淡化不少,注意晚上在涂一遍,或者让懂推拿的人帮你也行。”
宋绵时长长的睫羽微微垂下,“好。”
一瓶矿泉水落在桌前。
宋绵时抬头望向闻晋,男人宽肩窄背,屋内似乎有点热,他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格子背心和衬衣,手上正拎着和她同款矿泉水,慢慢喝着。
他侧头斜斜睨一眼,“不渴?”
“……”宋绵时后知后觉,确实发现自己有点渴。
拧开瓶盖,冰凉的水划过喉管。
宋绵时刚刚的慌乱被这种静谧的氛围一点点安抚下来,心也镇静不少。
一瓶水亦被喝下大半。
打开手机,宋绵时发现是江晚晚的信息,问她有没有空,要不要出来一起玩。
宋绵时不由自主地看向闻晋,毕竟再怎么说,江晚晚的正牌未婚夫是他。
想了许久,她打出‘在闻宅’的三个字。
江晚晚显然也很清楚闻家现在的情况,很快发了消息过来,往后推了几天。
宋绵时斟酌半刻,同意了。
她的朋友很少,一个赵乔,就没有了,曾经还能算上一个黄玲,只是她勾引陈辞之后,她们也就算不上朋友了。
别看宋绵时一副独立不需要任何人的模样,其实她也想要朋友,而且她能看出来,江晚晚的心底不坏,也不是蓄意接近她的,她也想和她做这个朋友。
门猛烈响起两声。
陈母眼神冷厉的带着陈辞走进来,视线扫过房间,最后定格于宋绵时身上。
陈辞虽然在两家都不受重视,但好歹是陈母娇生惯养的儿子。
见被人咬了那么大一口,陈母不生气才奇怪,她微笑说:“宋小姐好手段,老爷子遗嘱还没立两天呢,你就敢打人了,老爷子走之后,你是不是就耀武扬威了?”
宋绵时指尖掐进掌心,唇边抿作一线。
她刚想说话,陈母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端着贵妇人的样子,抢先说:“我说话直,你别介意。原本陈辞说你可能出轨了,我是不相信的,因为你都跟了陈辞几年了,这时候再跟别人,不知道什么叫自尊自爱吗,不嫌脏吗。”
宋绵时脸上血色退得一干二净。
另一侧放在沙发上的手也跟着抓紧了,揉成一团。
闻晋眼皮一掀,漫不经心地倚在吧台上,“陈辞,我倒是没看出来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大姐替你出头。”
这是暗指陈辞是妈宝男,一把年纪了,还躲在妈妈的后面。
让母亲来压榨媳妇。
陈母瞥去,“这是我们的家事,老四。”
在兄弟姐妹里,陈母最不喜欢的就是闻晋。
无他,老爷子一看见他,其他人都忽略了。陈母本来就不受宠,闻晋出生后,就更被忽视了个彻底。
闻晋扭头看向陈辞,“是家事吗?”
他问得风轻云淡,偏偏有一股极沉的压迫力。
陈辞的嘴角抿紧,他没有告诉陈母,之所以宋绵时会咬他,是因为他打算强了宋绵时。而且他有自信,宋绵时那个胆子,也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嘴角松了松,他抬眼看向宋绵时,眼里是势在必得的阴鸷狠戾。
闻晋微微一皱眉,不可否置道:“在闻家的地盘上,干出强上女人这种鸡狗不如的事,也叫陈家的事?”
宋绵时脸色愈发的苍白透明,她低垂着头,心里涌着一阵阵的难堪。
陈辞没想到闻晋会大喇喇地说出来,他下意识看向宋绵时,心里那有关人脱离掌控的感觉更重了。
他觉得,连这种有关清誉的事,她都能告诉闻晋。
必然是两者关系相当亲密了。
然而,宋绵时也有点愕然,她没说,也没想到闻晋会猜到。
闻晋不动声色瞥向少女袖子上坏掉的纽扣。
陈母脸红一阵,青一阵的。
过了许久,她当即转过头去,甩了陈辞一巴掌!
刚刚淡去的巴掌印重新浮现。
陈辞不可思议看着自己的母亲!
但这件事……
如果闻老爷子知道,陈辞就别想娶宋绵时了!
那百分之十的股份也没法拿到手了!
陈母咬牙切齿,她作为贵妇,哪里和人道歉过,她极力忍让道:“对不起,绵绵,是我没有管教好儿子。”
宋绵时眼里划过一抹意外,轻轻摇头,“没关系。”
陈母僵着脸,还想说什么,但闻晋正似笑非笑睨着她,她心生忌惮,想说什么又讲不出来了。
只说到时候一定好好管教好陈辞,也会给宋绵时补偿。
宋绵时没吭声。
陈母还想说话,闻晋抬了一下手表,不徐不疾地说:“我今天去医院,送你一程?”
话题就此截断。
片刻,宋绵时说:“麻烦你了,我也去医院,想看看我弟弟。”
她和闻先生夜里有约,从闻宅出去,太招摇。
闻晋没说话,拎着外套,往外走。
陈母没有追上来。
上车后,宋绵时看向闻晋,她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猜到的,还是认真说:“谢谢你小舅舅。”
闻晋捻圈烟,“我也不是时时刻刻能帮你,这种事最重要的还是需要自己能立起来,你立不起来,谁都能踩你一脚,再说了,你以为他们走得这么快,是真的心虚了吗?”
他们不过是怕这件事闹起来,闻老爷子不让陈辞再靠近宋绵时罢了。
宋绵时抿了抿唇,轻声:“我知道的。”
她看向窗外,眼底浮动着些许脆弱。
引擎声盖过呼吸声。
鬼使神差间,宋绵时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哪个他,他们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