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下一刻就要碎掉
宋绵时面无表情盯着眼前的一切。
世界在她眼底破碎,慈爱的母亲撕下表面,露出疯癫真实。
静静看了会,宋绵时转身出去,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主治医生见怪不怪,给宋绵时上了药,说:“你妈这状态可不太好,如果能出国,还是尽快出国。”
宋绵时唇边挤出一点笑:“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停了停,她说:“医生,上次我交的钱还有剩吗?如果没有,我再去交一点。”
医生看她好几眼,最终给了一张账单给她。
她原先在医院里面的钱已经用完了。
且,添了好几笔负债。
都是宋母损坏的物件。
宋绵时有些头大,拘束地说:“我出去缴费。”
医生点点头,没再催促,摆了摆手。
宋绵时站在走廊窗口,冰凉的风吹到脸上,她的心仿佛也结成了冰块,一动不动。
过了良久,她才掏出手机,低下头,给陈辞发了消息。
——【可以打电话吗?有些事找你。】
陈辞没回。
十多分钟后,他拨了个电话过来,问:“绵绵?”
宋绵时隐忍地说:“你可以借我点钱吗?”
“要多少?”陈辞问。
宋绵时:“十五万。”
她的声音很轻,轻如缥缈,仿佛下一刻就要碎掉。
“你怎么要那么多钱?”陈辞又说:“这样吧,我身上没那么多钱,八万行不行?”
宋绵时低低垂下目光,看着手上紧紧攥成一团的账单,账单揉皱,指尖发白。
很用力,很用力。
一时间,电话里徒留女人清浅的呼吸声。
陈辞有些摇动,虽然说他对宋绵时现在又重新燃起了几分兴趣,动了几分真心,但他向来都是利己主义者。
更不论,上次他亲眼看见宋绵时走进酒吧那条街。
心底有疑虑,他也不想做冤大头。
宋绵时在这段沉默中明白了什么,平静地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宋绵时的手紧紧捏着另只手的手腕,视线无神看着窗外。
陈辞还是打了一笔钱过来,五万。
宋绵时看了看,退回了。
拨通那个尘封多日的号码。
男人很快就接了。
“喂?”
宋绵时嗓音泄出几分忐忑,“闻先生,你可以借我点钱吗?”
男人淡淡:“你怎么还?”
宋绵时紧绷的身躯一松,缓缓说:“我自己。”
她说得含糊,两个人却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其实按道理来说,她不应该再打扰对方,可她实在走投无路,不知道该怎么办。
医院的欠款不还上,过段时间,她的母亲连基本的治疗都保障不了。
男人声音很冷静,“卡号。”
宋绵时闭了闭眼,熟稔报出一串数字,过了会,她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备注上金额。
银行转账是在半个小时后到的。
宋绵时拿着银行卡,交上费,又预留了些。
临走之前,她又去了趟病房,宋母浑身被束缚着,镇静剂开始起效果了,她安静躺在床上。
宋绵时深深吸一口气,站在医院门口。
低下头,调出微信号,发消息——【闻先生,我忙好了。】
闻先生:【会有人来接你。】
和第一次一样,还是林叔过来接她。
宋绵时的手紧紧放在膝盖上,她垂着脑袋,看着车开进碧水园。
堪堪一个半月没见,宋绵时却并不陌生,拿过林奶奶的绸缎,绑上眼睛。
周边的声音远去,只剩下细微的脚步声。
她手扶着栏杆,一步步上去。
男人站在楼梯口,干燥的皂香侵入鼻间,他伸出手,牢牢攥住宋绵时的手掌。
粗粝大掌上带着薄薄的茧子,却还是和以往一样,沉稳有力。
宋绵时漂泊在空中的心忽然就定了,稳稳落在实处。
他是她漂泊在天地里的唯一风筝线,引领着她,告诉她要前往哪处。
潮水涌动,又顷刻覆灭。
黑夜茫茫下,灯影飘散,无限的空汇聚在脑海里,宋绵时身下的被子浸湿了一层又一层,她无力伸长着纤细脖颈,犹如垂死的白天鹅微弱挣扎着,莹莹如玉的肌肤也泛起绯红色。
唇齿相依,旖旎翩跹。
男人动作是有力的、不容反抗的,身影囿住她的身心,双臂死死将宋绵时按死在自己怀里,难以渡出一口氧。
宋绵时意识再次回归,她的后背抵上冰凉大理石面,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哆哆嗦嗦伸出手臂,她环绕他,就如环绕自己的全部。
“闻先生。”
男人沉默内敛地架起她,宋绵时眼睛朝向他,却又看不见他。
他问道:“怎么了?”
宋绵时哽咽地撒娇:“好凉啊,后背好凉,也好累……可不可以换一个。”
闻晋仅仅是轻笑地吻上她的唇,“乖一些,小宝。”
在男人说完这一句话后,宋绵时听话地没有再开口,仅仅是依偎进男人沉峻胸膛里。
昏昏沉沉间,她险些睡去。
顷刻,手攀附冰凉浴池边,宋绵时惊醒,迷糊问道:“结束了吗?”
男人开口:“结束了,再睡会吧。”
他的手掌落到宋绵时的眼睛上,宋绵时还想坚持,却被令人安心的困意骚扰,没坚持过两秒,她低下脑袋,半昏半困地栽进怀里。
宋绵时再清醒,已经是隔天的事。
腰上的手臂很重,纵然宋绵时再小心,也惊动了浅睡的男人。
他言简意赅:“醒了?”
宋绵时:“嗯。”
她低下头,后背绵延出一片绯红色,又乖又娇,也不知梦里想了多少回。
男人深深看她一眼,长臂抻出,重新把她圈进怀里。
“陪我再睡一下。”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透着浓厚的欲望,宋绵时不敢再动,只能同他睡去。
或许是久违的怀抱,宋绵时这一次睡得很快。
她这次做了一个梦。
梦里母亲牵着她的手,说要带她逃跑。
小宋绵时当时歪了歪脑袋,并不明白。
母亲没有多说,一个劲地朝前面走去,山中夜里的雾气很足,她没命地跑。
跑,跌倒,再爬起来跑。
可还是在镇上口被人抓回去。
一阵晕眩过后,有一张黄牙粗糙的男人脸凑到她的面前,狞笑着:“绵绵,来陪叔叔玩啊。”
宋绵时瞬间惊醒,伸出手,用力抱住面前的男人,身子也不断往他的怀里挤。
闻晋不是柳下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