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亦往之？
沉默片刻，陆远开门走了出去。
秦韵母女俩安静吃着饭，见他开门出来，苏雯雯就是一个白眼，“陆大少爷终于舍得出来啦？”
陆远扫了她一眼，目光略带复杂，一方面她干扰了自己，以至于差点走火入魔，另一方面，如果不是她的干扰，或许自己还不会这么容易凝练出一丝太一玄气。
一饮一啄，实难分辨。
“快坐下来吃饭吧。”秦韵招了招手，柔柔一笑。
秦韵的手艺很好，陆远配合着连干两碗，而后看着秦韵。
“怎么了？”
“韵姐，我可能会搬出去住。”一方面是苏雯雯之前的行为，另一方面则是他对地球并没有太多感情，想着尽快修成元婴横渡虚空而去，中央星河世界才是北宸仙尊该登顶的舞台。
“啊？为什么呀？”秦韵先是一愣，而后略显惆怅。
反倒是苏雯雯一脸兴奋，那架势巴不得他现在就收拾铺盖滚蛋。
面对秦韵的询问，陆远并没回应，拿起碗筷走进厨房。
“怎么突然想搬出去？哪儿不开心了？还是雯雯欺负你了？我去说她。”秦韵追了进来，语气急切，很是激动，说着就要出去。
“韵姐！”
陆远伸手拉住她微凉的手腕，触感柔腻嫩滑。
“怎么了？”俏脸微微泛红，秦韵努力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不那么躲闪，被突然抓住手的她已然慌了神。
看着秦韵那张惊惶俏脸，陆远心里莫名一软，此刻的他很轻易便能猜出秦韵的心思，自己身上有老爹的几分神韵，她多半是在追思过去，所以才会降低房租，所以才会让自己称呼她为韵姐，而不是阿姨或是房东。
“韵姐别担心，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功课越来越紧张，我想离学校近点。”
“是这样吗？”学习的理由确实很充分，秦韵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强忍着微微发颤身子，犹豫着要不要挣脱那温热大手。
“嗯。”陆远淡淡点头，而后松手走出厨房，没有一丝停留。
“这里离学校还算远吗？”秦韵低声喃喃着，双手强撑着灶台，浑身竟有些无力。
“喂！你什么时候搬走啊？要不要我帮忙收拾铺盖啊。”
路过餐桌时，苏雯雯突然开口，一脸自得的样子。
陆远脚步一顿，而后冷冷扫了她一眼，双眸射出阵阵寒光，彻骨的寒意瞬间让苏雯雯感觉周围的一切瞬间被冰冻，犹如身在冰窖。
“小丫头，你真该庆幸你是韵姐的女儿！”淡漠苍生的声音就好似那九天之上的天帝看待凡尘蝼蚁一般。
好半天，直到苏雯雯清醒过来才发现，陆远早已不见踪迹。
“不可能，一定是幻觉，这个呆头呆脑的笨蛋怎么可能吓到自己。”
“哼！居然叫我小丫头，死陆远，臭陆远，你给我等着！”
又气又恼的她忍不住摇头，试图驱除仍存留在脑海深处的恐惧，然而那股刺骨的寒意却久久不能散去。
……
晨光破晓，陆远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经过一晚上的修炼巩固，他已经到达了纳灵中期。
更让人惊喜的是由于昨晚的惊险一幕，太一玄气不仅壮大了丹田，阴差阳错之下，丹田气海已经有了一丝丝开辟的迹象。
陆远正准备去古大慈寺，开门后正巧看见昨天那个美妇人走出电梯，她身旁还跟着她女儿唐婧。
“啊……妈妈，是陆远。”眼尖的唐婧指着他开心地笑了起来，昨晚她妈妈已经答应不再管她和陆远之间的事，条件便是说服陆远在枯荣那里给她们说好话。
美妇人昨天在枯荣那里无功而返，但也看见了枯荣对待陆远的态度，从而便有了曲线救国的想法。
目光略显深邃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陆远已经全面接受了潜意识里的记忆，他已知晓唐婧身份，也正是她的出现才唤醒了这具身体的潜意识所含的那些深刻记忆。
人这一生，最难忘的大概便是那青涩甜美却无疾而终的初恋。
俩人曾同为初中同桌同学，在青春懵懂的年纪，双方都给彼此留下了最美好的记忆，不过初中毕业后唐婧就消失了，直到大学双方才在川大相遇。
可惜，再续前缘不久，唐婧再次玩失踪。
这时的陆远已经成年，但任他怎么找都丝毫找不到对方。
所以在那一刻，“情”这一字便被陆远彻底斩去，这也为他登顶仙尊之位奠定了基础。
“陆远，对不起，昨天的事我代表我妈妈跟你道歉！”见陆远过来，唐婧赶紧上来表达歉意，紧张的她脸上满是羞怯和欢喜，而后轻声说道：“我妈妈她也不会干涉我们的事啦。”
陆远目光在她脸上停留数秒，而后径直朝电梯口走去。
他一如昨日的冷漠让唐婧当即愣住了，站在电梯口并未上前的唐婉玉同样脸色微变地看着陆远走到她身边，按了电梯下行键。
“咳，陆远同学，昨天是阿姨不对，阿姨太着急了，阿姨在这里给你道歉。”唐婉玉脸色发窘，很是难为情，如果不是事出紧急，她这等尊贵身份何至于此低三下四。
陆远就那么站在那儿，面色古井不波，至始至终都不曾开口，于他而言，这些人皆是过客罢了。
可在唐婉玉看来，陆远这便是不想原谅她的意思。
气氛略显凝重，一时之间就僵在那儿了。
“噔！”直到电梯门开了，陆远走进去，机灵的唐婧也飞速跟了进去，“你是要出去吗？我们送你吧。”
唐婉玉也反应过来，讪笑着跟着进电梯，“是啊是啊。”
“也好，古大慈寺。”陆远微微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车上，唐婧主动和陆远说着话。
“陆远，你现在在哪所高中啊？”
“……”
“初中的事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唐婧下意识认为陆远还在生气是因为她初三时的不告而别。
陆远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听到唐婧的话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个学生，想要避免麻烦，暂时还需要遮掩一下。
不过他依旧未曾理会不厌其烦找着话题的唐婧，直到路经一处碧波荡漾的湖面时。
“停车。”
听到陆远叫停车，司机先是看了眼唐婉玉，见她点头，这才靠边停车。
站在路边，看着面前这烟波浩渺，弥漫着丝丝清晨雾气的湖泊，陆远不禁心生感慨，而脑海中也不由浮现出一句话。
“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
前世这锦湖曾给了他太多回忆，北宸仙尊亦于此诞生。
那年失魂落魄的他正是在这大雨滂沱的锦湖前遇到了缥缈八圣之首的云中子。
“我很欣赏你们这里的一句话‘尘事如潮人如水’，儿女情长、俗世纷争不过是过眼云烟，百年之后，一捧黄沙罢了，可叹这颗堕落星球的人却甘之如饴！你亦往之？”
“难怪堕落至此，福兮祸兮，仙运之争，星球本源枯竭，耗尽潜能奋力一搏，却看不到一丝生机，可叹炎黄二帝……”
后面这句似是自语，微不可闻，当时的陆远并未听到。
云中子凌空虚渡而至，一身灰袍无风自动，负手而立，滂沱大雨不能近其身，俯视苍生的浩瀚气息弥漫，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大道法则缭绕，一道又一道的垂落下来，每一缕仿佛都可压塌这片堕落星空。
那种威势，那种气息，让人当场就要膜拜下去，若非陆远死死咬住牙关，且云中子很快收敛自身气息，恐怕陆远下一刻就要跪下去。
“这一世，你还会来吗？云中子。”
往事已不可追溯，陆远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