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宋张天神
王智最喜热闹,见到惊奇之处总是第一个涌上去叫好,一路贪看各种风景,就没顾上看路,一个不小心竟是撞倒一个触之柔软之人。
王智忙伸手去拉,刚转过头,眼睛就直了:好一个美妇人!但见她约摸二十五六年纪,穿白爱素,身段袅娜风流,一张鹅蛋脸,两道细弯眉,杏眼桃腮,梳了个摇摇欲坠的堕马髻,更难得的是一股浓浓的妇人风情,天然媚态,虽然面如冰霜,却是诱人之极。
看着装扮已是嫁为人妇,王智心里暗叹一声可惜,手却是已经拉到了美妇人的胳膊,就要把她拉起时便听到前方一声大喝,“吾那贼子,安敢欺某内人。”
王智抬起头来,只见眼前奔来一条大汉,年逾四十,身高近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头戴青纱头巾,穿着绿色衣袍,状若天神,不怒自威,真是好一条大汉。
“这位壮士你误……”
王智话还没说完,大汉的拳头已经打来。
打架吗?
“哈哈,来的好!”
王智见猎心喜,手中美妇人也不香了,任她再次跌倒也不管,只是大笑一声便也举拳迎了上去。
两人顿时就战在了一起,一时间乒乒乓乓之声不绝,拳拳到肉,脚脚生风,惊的周围百姓四散躲避,待躲到安全距离后又纷纷伸头观看,这番生死相搏,不比那些卖艺人的花架子好看吗。
是的,以绿袍大汉的攻势说句生死相搏也不为过,在这个时代程朱理学虽未兴起,但家中女眷也颇为避讳,若是大户人家未出阁的闺女连上街的机会都少,平日里只能在垂帘之后张望一下外面的世界,妇女偶或出门,也要乘轿坐车或戴盖头,与尘世依然有一帘之隔,略略探头探脑,即会遭人耻笑,何况是被人撞入怀中拉拉扯扯,但凡是个男人也不能忍。
其实此人还真是误会王智了,他王二郎虽好女色,但好之有道,见色起意占人家老婆便宜的事还做不出,至于拉扯,那只是身体本能,而且受后世记忆影响,在男女授受不亲这一块,他的距离感和此时的大宋人还是有些区别的。
撞到了人家,就得扶起嘛是不是,和人家是谁的老婆有啥子关系。
但很显然绿袍大汉以及在场众看客都不这么想,这个时代的女性可不是能让人随便触摸的,就是撞倒了也不能用身体接触搀扶,否则便会坏了风气,败了名声。
在周围看客的眼光中显然就是如此。
“这小郎君好俊的武艺,本是璞玉,奈何从贼。”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小郎君某家认识,乃是东城王禀王将军之子,名叫王智,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有此不堪行径,太过寻常。”
“原来是王将军之子,可惜了王将军豪杰一世,竟生了个如此坏胚,真是虎父犬子,惜哉!惜哉!”
旁边一人见两人吃瓜甚欢,不免探出头来问,“那你可知与王家小儿对战之人为何人,瞧着半点不落下风,怕也不是无名之辈。”
两人摇头不知,却听得身后一声惊喜大呼,“我想起此人是谁了,这不正是我开封十年前的少尹官人张叔夜张少尹吗!”
此人一喊,众人大惊,甚至有人当场拜倒,口呼‘张天神在上。’
有年轻些的看客不明所以,当问及详情也有些腿脚发软。
要道这张叔夜是为何人,怎如此威风,在周围看客细碎描述声中渐渐透露出真面目来:张叔夜,字嵇仲,仁宗朝西府宰相、徐国公张耆之孙,传言其母亲生产之前做了一个梦,梦见天师张道陵送给她一个粉团包裹着的玉雕小人,并特意叮咛‘这是雷声普化天尊座下的大弟子,神威荡魔真君。我在玉帝面前苦苦哀求,才准许他暂时投胎于人间,担负着日后统领雷府众将荡平世间妖魔的重任,你等切不可怠慢!‘梦醒之后就生下了张叔夜,当时满屋弥漫着沁人的香气,经久不散。
而后张叔夜果然不负天神之名,五岁上马,八岁骑射,十六岁攻取边疆天都城,从此使兰州再没有羌人之患。
武定边疆之后张叔夜改枪为笔,短短数年便考中进士,而后受遣出使辽国,与宋辽两国比试中在辽国最擅长的骑射领域技惊四座夺得魁首,更是在出使辽国后硬生生凭着记忆画出辽国的山川、城郭、服器、仪范共五篇资料上呈天子。
若非天神转世,如何能有如此做为,可惜啊,仿佛是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一般,但凡是英雄人物就总归伴随着无尽磨难,张叔夜也无法逃脱这个魔咒,十年前他年轻气盛得罪宰相蔡京,被贬离京,差点死在途中,而后几经波折才得了一个海州知州的差遣。
但是天神就是天神,一遇风云便会腾云直上,数年前宋江在河朔梁山泊起事,起义军转战十郡,号称佣兵十万,官军不敢触其锋芒,声威之盛直震朝野。
但就是如此盛气的起义军,在年前转战到海州时,被张知州临时招募的上千敢战士给生生打散,号称一百零八将的梁山好汉,在张天神手里如同土鸡瓦狗一般的擒的擒,杀的杀,打的宋江当场跪地投降,就这样,纵横数年,盘踞数州的宋江起义军在遇到张叔夜后顿消无形。
从此张天神之名算是彻底响彻大宋,就连几岁的孩童也经常会披上大褂说自己是张天神下凡。
如此天神人物出现在自己面前,如何叫人不顶礼膜拜。
而此时敢与张天神对拳头的王智,想来日后定会被冠上什么魔王之名,被人后世唾骂吧。
咱们的王大魔王,此时还不知道与他对战之人是何来路,一身的莽力只个劲的往面前大汉身上招呼,眼中只有绿袍汉,哪有闲心听闲语。
而张叔夜此时也是有些动容,他这几十年军政生涯从西到北,再从北到东,什么英雄豪杰没见过,能在未及冠之年便有如此蛮力的少年,还真未曾见过,那拳头砸下连他招架起来都有些手臂发麻,不过此少年也只是空有一身蛮力,并无多少技巧可言,所以两人才能打的有来有往,不过张叔夜很显然不愿意和一个少年纠缠过久,一个招架之后闪身到一边,脚尖一提,一根一人高的木棍便闪入手中。
这是相国寺前杂耍艺人的木棍,此时被张叔夜握在手中正好合适。
张叔夜显然不会占一个少年的便宜,脚尖再提,一根棍子飞向前方,正被纵身而来的王智接下。
两人持棍对立,并未多话就互相迎上,持棍再手的张叔夜精气神陡然而起,仿若一杆出鞘神枪,再不复方才招架模样,一根木棍在他手中宛如空中游龙一般鬼神莫测,招式开合间棍影四起,让人眼花缭乱,不知从何招架。
而他王大魔王就只会普通常人都会的横扫、劈砍、捅戳两三把式,哪里是张叔夜的敌手,那可是真正在战场杀敌的无敌枪法,他王家也确实有些不俗的家传招式,但他是从文的啊,也不是跟着他那习武的老爹长大的,哪里会那些招式功夫,没个两三招下来就被张叔夜打的鼻青脸肿,眼冒金星。
周边的王富与王贵二人看到自家二郎落了下风,那还了得,各自提了一棍上前围攻张叔夜。
不料张叔夜根本看都不看二人,还没见他过多动作,只模糊看到棍影闪动几下,二人就已经躺在地上抱腿打滚了。
王二郎此时也被敲的有些晕头转向,也没看清绿袍大汉身在何处,一个劲的往前乱砸乱捅。
而张叔夜此时已经闪身到了他的身后,就在手中木棍即将落在王智头顶的时候,身后蓦得传出一声大喝,“住手!休伤我主!!”
张叔夜回身看去,顿时吓得不敢在动,忙不迭道:“好好,汝切莫动手,某家不动便是。”
王智回过神来,看到赵德显不知从哪找来的杀猪刀,正架在之前被他撞到的妇人脖颈上,顿时气急。
踉跄着走上前去一把夺过杀猪刀扔在地上,斥道:“我与人家公平比试,你这是作甚,莫要坏我名声。”
赵德显无语,你还有名声吗…
“主家…”
“行了!”
赵德显还未开口就被王智制止,随后看着已经护住了自己爱妻的绿袍大汉道:“壮士好武艺,在下不如,敢问壮士名讳,改日定登门赔罪。”
张叔夜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未及冠的少年,有妻在旁,他也不敢再行追究,只是淡淡道:“某家也不怕你再来寻事,你且听好,某家张叔夜…”
张叔夜……
王智愣住,在大宋这方土地,连小儿都曾听闻的名号,王智当然听过,不仅听过,还以此人为偶像,常与聚贤堂众贤说,生为男儿当如张天神一般为国戌疆,扬我国威。
如今这个自己仰慕已久的偶像竟如此狗血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而自己不仅还占了人家老婆便宜,和人家打了一下,你这…你这如何说理去。
王智刚回过神来还想再与偶像搭话,就已经不见了其身影,面前层层叠叠围的都是人,都在翘首观摩着这位大宋天神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