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 章 舌战三司
“儿臣以为，天水昌荣不能杀。”
“为何不能杀？”
“第一，天水昌荣曾做过天水储君，据我所知，他在天水百姓的心中极有威望，连我天池山的师弟都非常敬仰他，若是杀了他，一定会惹得天水百姓愤怒，而天水王天水雄对梦胥的态度很明确，他刚上位不满五年就掀起战事，很难保证他不会利用这件事再次发起战争……第二……”
“打就打！难道我们梦胥还怕他们不成？”，一位老臣上前，打断姜音。
他叫司马洄，五大臣之一，是主掌军政、军赋及武器装备的司马。
五位大臣分别是司徒，司马，司空，司寇，司农。
司马身边的另外一位老臣上前，名叫司徒云山，“陛下，德音殿下年纪尚轻，考虑并不周全，若是不杀天水昌荣，天水雄怕不是以为我们梦胥怕了他们！”
“司马大人和司徒大人所说有理，天水贸然发起战事，打破两国二十多年的和平，我们梦胥总要给他们点教训尝尝，臣认为应该立即处死天水昌荣，将他的人头给天水雄送去，同时用他的血安抚我们梦胥百姓，告慰我们梦胥牺牲的将士！”，上前的司空大人司空会眼眶如血。
他的孙子司空安就惨死于这场战争中，他一定要让天水王子为他的爱孙陪葬。
三位大臣紧盯着梦胥王，请求处死天水昌荣，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姜音。
姜音看了一圈目光激愤的大臣，显然，他们都赞成处死天水昌荣，她顿感压力巨大，暗自握住双拳，跟着看向梦胥王。
梦胥王却看向另外两位大臣，司农莫云和司寇彭羽，“你们二人以为呢？”
“全凭陛下定夺。”，彭羽和莫云异口同声。
梦胥王又看向令尹，“你以为呢？”
“陛下，不如我们听完德音殿下的说法吧。”，令尹名叫尹质。
司空会瞪向姜音，眼含一丝愤恨。
姜音对尹质报之一笑，感激他的帮助，也并不明白司空大人为何这样看着她。
她正色，继续说，“第二，各位大人应该都知道，天水与岳丘和亲，我们梦胥东临天水，北临岳丘，若是两国同时对我们出兵，我们能应付得来吗？二十多年的那场战争，我们梦胥折损多名大将，军中如今青红不接，少有成熟的将才，而天水有冯渊，马威等。”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第三，如果我们留下天水昌荣一命，各国便知我们陛下仁慈，天水没有能立得住的理由再次侵犯梦胥，梦胥便有更多的时间培养优秀的将领。”
司空会理直气壮，“殿下又如何以为不杀天水昌荣，天水就不会进犯我们梦胥了！至于殿下说梦胥军中青红不接，也太过妄自菲薄了，即使如此，我们梦胥有彭生元帅在，何怕天水那些后生！这次战争，彭生元帅可是用不到三十万的兵马击溃天水五十多万的兵马！”
“司空大人有所不知，天水并非败于梦胥！”
姜音此言一出，大臣们顿觉好笑，天水不是被梦胥打败？难不成是数十万将士皆是怂包逃兵不成？
“战争伊始，我们梦胥和天水两国兵力差距并不大，但天水还是打到了孟川城门，天水昌荣带来了二十万兵马后，孟川县更是差点沦陷，是熟悉地形的北冥将军发现天水补给有异，主动以身犯险炸了天水为数不多的存粮，彭生元帅才趁此机会反败天水。大人们可以想一下，为何天水那么大一个国家，刚刚开始打仗就出现补给有异的问题呢？”
司空会这次没再反驳，硬着声音问道:“为何？”
姜音接着说:“大人们恐怕也不清楚我们是如何俘虏天水昌荣的。”
诸位大臣好奇的看过来。
姜音便将北冥俘虏天水昌荣的过程讲了一遍。
底下的大臣们跟当时的姜音一般，震惊不已。
姜音看着大臣们的表情，再次开口，“由此可见，天水的储君之争水深火热。天水昌荣有幸当上了储君，可有人却不想他安然回到天水，要让他死在孟川县！我们留下天水昌荣，相当于我们手中握着一个重要的筹码，各位大人是想毁了这个筹码得到一时的快意，还是想留着这个筹码，将来换得更大的利益呢？”
大臣们在官场浸淫多年，自然不是傻子，姜音话一出，他们立即就明白了姜音的意思，埋头思索，可见大部分人已经被姜音说服。
就连司空会，此时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姜音，低着头一言不发。
可姜音仍不敢松懈。
“诸位可还有异议？”，梦胥王环顾众人，朗声问道。
大臣们抬起头，看向梦胥王和姜音，恍若明白过来昨日梦胥王将天水昌荣从牢中带出的意味，原来陛下早就想明白了此事，即已经做下决定，借公主之口说出，怪不得尹质这老狐狸一言不发。
他们并不认为提出这种想法的人是姜音，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公主。
大臣们集体向梦胥王跪下，高喊:“陛下英明！”
姜音终于松了口气，松懈下来才意识到她的后背已被汗水浸湿。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应付这群朝臣简直比她看十个病人都累！
“陛下，昌荣王子该如何安置？”，彭羽开口问。
梦胥王看向司空会。
他神色失落，孤零零地站在下方。
梦胥王不想让他太过寒心，问他，“司空大人有什么建议吗？”
“全凭陛下定夺。”，郭会的声音已没有了初始的激愤，显出几分颓唐无力来。
梦胥王想了想，问彭羽，“我听闻，大战之前，天水将士说要让我儿为他们储君做端茶送水的奴仆，可有此事。”
彭羽点头，“确有此事。”
梦胥王点点头，勾唇看向姜音，“既然如此，就让天水昌荣做我儿德音的奴仆吧！”
“父，父王？”，姜音瞪大了眼睛，父王说什么？让天水昌荣做她的奴仆？
司空会听了，神色略缓，显然对梦胥王对天水昌荣的处置还算满意。
姜音还没来得及想如何让梦胥王收回这个决定，诸位大臣已经在司空大人的带领下又一次大呼，“陛下英明！”
姜音即使再年轻无知，也明白帝王一言的分量，只好低下头，拱手接受了梦胥王送给她的天下独一无二尊贵的奴仆。
“谢……父王……”
明仪殿。
梦胥妙音看姝然回来，立即起身，紧张地抓住侍女手臂，“父王真的让梦胥德音参加朝会了？”
姝然凝着眉头，看着梦胥妙音娇美的容颜，还是点头，如实回答，“是的殿下，大殿下一早就跟着陛下下了昆山，入了议事的长宁殿。”
梦胥妙音听完，赫然扭身，一把掀起身旁的案几，案几上的琉璃盏跌到地上，顷刻四分五裂，成了一堆没有用的碎片。
姝然忙上前拉住梦胥妙音，“殿下小心！别伤了自己！嫣然！快收拾收拾！”
梦胥妙音双眼通红，“我好不容易求父王让我带兵支援孟川，想要向父王证明我的能力，可偏偏她出现在孟川县，还带领将士以少胜多打败了天水，害我无功而返！现在父王还让她参加朝会，视我于无物，她一个外面回来的对梦胥什么都不懂得人，凭什么得到这些！凭什么！”
梦胥妙音紧紧抓住姝然的手臂，质问:“你说，凭什么她可以参加朝会，我却只能在这内宫处理一些乱七八糟，鸡毛蒜皮的事情？”
“也许陛下是觉得殿下还小……”
“小？梦胥德音只大我半岁而已！”
姝然被梦胥德音愤怒的表情吓住，面色恐慌，跪倒在地，琉璃碎片刺入她的膝盖，鲜红的血从膝盖下缓缓流出，她恍然未觉，尝试着柔声安抚梦胥妙音，“殿下……殿下……或许等殿下满了二十岁……还有半年……半年……”
梦胥妙音终于看到脚下鲜红的血水，面色渐渐冷静下来，拉着姝然起身，“你受伤了？怎么不说？”
姝然摇头，“奴婢不碍事的，殿下。”
嫣然趁势赶紧将地下的碎片清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