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 章 再入王宫
姜音的目光落到宫门下统领百官的梦胥王身上。
十几年的时光会在人类的身上刻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却无法撼动一个成熟的神分毫。
梦胥王如十年前一样，年轻，威严，冷静，高贵。
姜音像小时候一样，跪下，手掌触地，额头贴向手背，“儿臣梦胥德音拜见父皇。”
“起来……”
梦胥王低沉而有穿透力的声音传来。
姜音起身，端正地站好，目光落到梦胥王的鼻尖以示尊敬。
梦胥王看着不远处的女儿，一向沉静的眼睛竟然微微颤动起来，也越来越亮。
“过来，让父王看看。”
这时的姜音已经没了小时候的胆怯，她抬首挺胸，直视前方，移步之间，步摇轻晃，高雅矜贵。
梦胥王仿佛看见自己过世的妻子姜皇后。
姜音在梦胥王身前站定。
梦胥王回神，朝她伸出手。
姜音顿了片刻，将手递了过去。
梦胥王携姜音转身，一路走向长宁殿前高台上，面对着整齐林立的文武百官，扬声道:“诸位，这就是吾的大女儿，梦胥的嫡长公主——梦胥德音。”
梦胥妙音站在下方，看着高台上的父母二人，心中又酸又涩。
彭羽脸上一片淡然，与文武百官一起对姜音行拜礼，“拜见大殿下！”
宫门外的北冥与诸位将士一起拱手，透过宫门看着姜音遥远而模糊的身影，瞬间明白了一个事实，现在的他甚至没有权利站在她的身后。
待姜音面见百官后，梦胥王遣散众臣，留下彭羽，带着几个小辈去见彭燕，“你奶奶已经等你多时了！”
姜音的脑海中浮现出梦胥太后的样子，心中竟浮出几分怯意来。
也不知奶奶现在变成什么样了，还记得她吗？
不久，内宫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姜音抬眼望去，一个衣服华贵，仪态威严的妇人站在内宫门前，看见来人，情不自禁地向前几步，显出几分望眼欲穿的急切来。
终于，姜音走到妇人身前。
相比于梦胥王，彭燕的变化就比较大了，她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皱纹，一头乌发将有近半发白了。
姜音郑重地向她行了个大礼，“孙女德音拜见祖母！”
彭燕忙扶住她，一边摸她的发髻，一边端详她的模样，渐渐眼眶红了，“与你母亲有七分像。”
“奶奶，那另外三分呢？”，姜音笑问。
“另外三分像我！”
彭燕话一出，祖孙两人相视一笑。
膳时，梦胥王很是开怀，命宫人给所有人都倒上酒，“这下，我们一家人总算齐了！”
姜音看了一圈，心中暗自疑惑，妙音的娘亲敬平王妃呢？
她将目光落到彭羽身上。
彭羽留意到她的目光，故作不知，只认真看着案上的餐食，专注而优雅得用膳。
姜音只好收起疑惑，与大家一起用饭。
饭毕，姜音主动提出要送彭羽，跟着一言不发的彭羽走到外宫门口。
姜音看着彭羽，嘴张了又闭，路上这三个月来，她看着越来越近的王宫，心情越发低沉，也无心与这个大权在握的表哥搞好关系，现在，倒不知道如何开口向他打听事情了。
“殿下有什么话尽管说。”
姜音笑得眉眼如弯月，“表哥叫我阿音或者德音就行！”
彭羽冷笑，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三个月来，身旁这个少女跟他说的话不超过三句。
有事求他就对他温言软语，无事就对他爱搭不理。
“表哥你也真是的，我们一起相处了那么久，你居然一句都没有透露我们之间的亲缘关系。”
“我们之间这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殿下不必在意。”，彭羽从内侍手里接过缰绳，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您如果没什么事，就赶快回去吧。”
“别别别！”，姜音忙按住缰绳，“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彭羽瞥了她一眼。
“两个问题，哦不，三个问题，就三个问题。”
“说。”
“用膳的时候没见妙音的娘亲，她去哪了？”
“敬平王妃十年前就搬离了王宫。”
“为什么？！”，姜音震惊，梦胥王不是很爱这位王妃吗？
彭羽摇头，“不知道。”
“你不是司寇吗？”
彭羽瞟了姜音一眼，“这种问题殿下不如去问太后娘娘或者陛下。”
姜音明白了，也是，想必这也是内宫秘事，彭羽一个大男人不知道不足为奇，再说了，他那个时候也没比自己大多少，估计还未当上这司寇之职。
“那第二个问题，北冥他们现在在哪啊？”
彭羽顿了顿，还是答道:“暂时安排在城外军营。”
姜音点头，“最后一个问题，父王打算如何处置天水昌荣？”
彭羽低眸打量姜音。
姜音眨了眨眼睛，“为何这样看我？”
“这才是殿下最想问的问题吧？”
姜音浅咳一声，笑容讨好，“你若是知道就告诉我吧！”
“不过很可惜，我也不知道。”，彭羽直接翻身上马，驾马出了宫门。
姜音仍然住在小时候住过的昭华殿，殿内当值的众人跑来见过姜音，领头的是八位容色不凡的侍女。
“都起来吧！”，姜音发话。
那八位侍女中间那位穿着打扮尤其细致，容色也最佳，她笑着起身，挤开素女来到姜音身旁，“殿下终于回来了！奴婢是云苓，还是殿下给起的名字呢！殿下还记得吗？”
姜音勾唇，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就是跟其他侍女抱怨说跟着她没前途的那位侍女。
“殿下赶了那么多天的路肯定累坏了吧，奴婢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汤池，这就伺候您去沐浴休息吧！”
姜音笑笑，“有劳了。”
说完，姜音又看向素女和意浓，“这两位姑娘是平常照顾我的侍女，麻烦你为她们安排一下。”
意浓性子比较活泼，欢喜上前，“云苓姐姐，麻烦你了！”
云苓眸中的不悦一闪而逝，“是，殿下！”
姜音便在云苓的带领下去了汤池温泉。
温泉池由一整块白玉砌成，由工匠雕成莲花状，池中浮着花瓣，腾起的袅袅雾气弥漫整个殿，衬得殿内如仙境一般。
姜音在云苓和另外一个侍女的伺候下脱下衣服，步入池中，一边撩起池水清洗着身体，一边问:“我本来想去拜见敬平王妃，才知她十几年前出了宫门，你们可知是为什么？”
“这事奴婢正好知道。”，云苓回答。
“你说。”
“此事还与殿下您有关，殿下可还记得您上次回来中毒的事情。”
姜音点头，“这事跟敬平王妃有什么关系吗？”
“下毒的是敬平王妃宫中之人！可殿下还没来得及审问那下毒之人，那人就自尽了，太后娘娘怀疑是敬平王妃安排她下的毒，王妃娘娘为了自证清白，触柱自尽，被救回来后就自请出宫，去了城外华清山后山，说要为陛下，太后娘娘和二位殿下祈福。”
“父王没有请她回来吗？”
“陛下派人请了她几次，敬平王妃都不肯回来，就做罢了。”
姜音不禁感到几分怅然，没有想到，自己中毒一事居然还牵连到敬平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