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逃跑
姜音换了男装，连夜下了天池山，给彭羽留下了只木傀儡。
几千年前，华胥国破，天下四分五裂，到如今，梦胥国，天水国，岳丘国，厌火国，金林国，五国分立，干戈不断……
不久前，天水向梦胥开战，战场就在三百里外的孟川县，姜音的师姐就在孟川县驻军军营做医师，所以，她准备去投奔自己的师姐。
怕彭羽识破傀儡追上来，她不敢走大路，一路沿着隐蔽的山路，饿了就吃点饼子，渴了就去溪边喝点水。
五天后，一身疲倦的姜音看着林中那刻着孟川县三个大字的，想要仰天大笑。
想必那冷冰冰的彭羽大人怎么都不会想到，她能跑到梦胥国驻军之地孟川县吧。
“啧啧啧，这就是灯下黑，五天，五天了都没有追上来，这个司寇大人不过如……”
砰！
一声闷响，姜音眼前发黑，身子发软。
“谁……”
她撑着扭过身子，想要看清打晕她的人，却只看到一角浅灰色的粗布麻衣。
姜音感到脸上传来刺骨的冷意，睁开眼看到一个身材壮硕的黑脸男人一手拿着还滴着水的碗，一手指着他，“大人，这就是抓到的细作！”
大人？细作？
姜音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向蹲在她不远处，正低头翻看她包袱的年轻男人，连忙扑过去解释，“大人明察，我不是细作。”
男人头也没抬，细细检查她包袱中的瓶瓶罐罐，拿起来用鼻子轻嗅。
姜音忙道:“那些都是我自己配的，出门在外，难免磕磕碰碰，我……我走山路，随身也带了些驱虫防蚊和对付野兽的迷药……”
“你是个大夫？”
男人的声音极为清越，蕴含一种使人信任安定的正气。
姜音谦虚的笑道：“只是跟着师傅读过几本医书。”
瓶瓶罐罐检查完，男人将手伸向了包袱里那块水粉色的绸布。
姜音瞪大了眼睛，“大人，别！那是……”
男人已经将那块绸布提了起来。
姜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男人终于反应过来，认出了那是什么，尴尬地松开手，绸布坠落，他抖着手拉起包袱的一角盖住，然后站起来侧过身子，低声道歉：“抱歉，我……我不知道……”
姜音睁开眼睛。
男人不敢与她对视，虚掩着唇轻咳几声，却掩不住突然深了色的耳朵和脖颈。
看着男人的窘态，姜音反而没那么尴尬了，接着解释，“大人，我真不是个细作，我是为了出行方便，才这样打扮的，我是天池山的弟子，不信的话，你可以把我送回去问问。”
天池山位于梦胥，天水，厌火三国之间，山长白泽灵力高深莫测，寿命不知几何，只知其一直居于天池山，不委于任何一国。
而天池山的师父和弟子在出山之前也皆无论国界，无论立场。
男子神色微缓，“来此为何？”
“大人是梦胥国的将军吗？”，姜音反问。
“百夫长。”
姜音这才认真打量起这个男子，他身材修长，身姿挺拔，五官俊逸，还透出一股少年气……莫非是哪个氏族派来历练的年轻子弟。
“喂，我们大人问你呢，为何来此？”
“回大人，我是来寻我师姐的，她叫葵桑，在军中做医师，不知，大人有印象吗？”
士兵看向少年，“军营里确实是有一个叫葵桑的医师。”
少年点了点头，示意士兵为她松绑，转身朝空中吹了一个响亮的呼哨。
姜音得了自由，跑去收拾自己的包袱，背在背上。
不一会儿，从林中哒哒跑来了几匹马。
那只领头的白马跑到少年身前停下，亲昵地用鼻子去蹭少年的手。
少年翻身上马，士兵们也跟着上了马。
姜音眼巴巴地看着。
少年的目光投了过来。
姜音忙道:“我懂！我懂！我今日没见过各位！”
少年勾起唇角笑了下，很快又隐而不见，像一闪而逝的彗星。
“我的意思是我们正要回军营，姑娘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共……带你一程。”
“不介意！不介意！”，姜音激动地跑过来，她走了五天，脚都要废了。
少年再次笑了，笑容像一缕水上风，清爽纯净，他朝姜音伸出了手。
姜音将手放上去。
少年稍稍用力，将姜音带起来，扶着她跨坐到马上。
“冒犯了。”
到了军营后，少年派手下孙虎带姜音去找葵桑。
葵桑一脸意外地看着自己这个师妹。
“师姐，我是知夏啊，你不认识我了？”，姜音怕她叫错，率先开口提醒。
葵桑会意，“知夏，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葵桑斜睨了她一眼，拉着她谢过几位军爷后，将她带进了帐篷审问，“怎么回事？居然用知夏的名字跑到这里来？”
姜音看到桌上的饼子，拿起来大口大口吃着，“躲人呗！”
“你又闯祸了？”
“没有，家里人来接我，我不想回去。”，姜音端起桌上的粗茶，一饮而尽后，笑嘻嘻地看着葵桑，“所以，来师姐这里躲几天。”
“胡闹！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军营！”，葵桑忍不住瞪她。
“我知道，我也跟着师傅学医术了啊！我可以帮忙，放心，绝不吃白食！”，姜音举着手指发誓。
葵桑按下她的手，顺势白了她一眼，从桌下的竹篮里拿出一颗鸡蛋扔给她。
姜音眼睛亮了起来，抬手接住，“还是师姐疼我，我都好几天饼子就水了，嘴里都淡出鸟味了！你都不知道，我看着山里的鱼，一条都不敢吃！”
葵桑去捏她的脸，“看出来了，脸上肉都少了。”
姜音就这样在军营里待了下来。
这天，医帐里冲进来了几个士兵。
他们抬着一个受伤昏迷的伤员，焦急得大喊:“医师！医师！”
姜音连忙跑了过来。
其中一人看到姜音过来，连忙抓住她问:“知夏姑娘，你姐姐呢？”
“孙虎哥？”，姜音认出来这群人，忙看向担架上的伤员。
居然是那个少年！
他面如金纸，气息孱弱，胸口被一支寒铁弩箭射穿，血流了半身，触目惊心，人已经晕了过去。
姜音摸了摸他的脉象，脉搏虚浮无力。
如此严重的伤势，姜音不敢贸然动手，而葵桑去救治一个军尉去了，她便喊来另外一个医师。
那医师检查一番伤势，“伤了心脉，神仙难救，这箭一拔，人可能立即就没了。”，医师摇头，“老夫无能为力。”
孙虎扑在他身边，求道:“医师，您再看看吧，他是为了救我才中箭的！您救救他吧！”
“没用的，我救不了他！军爷，您还是放开我，我还要去救治其他伤兵。”
孙虎绝望地松开了手。
姜音看着少年越来越苍白的脸，咬牙道:“抬他进里面！准备拔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