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虎啸龙吟刚柔并(下)
金冠玉不若蓝烝那般焦躁,不会被聂芳牵着鼻子走进死胡同中,亦不会贸然进攻。几番交剑下来,他也算是明白聂芳的小伎俩和速度了。
金冠玉猛一向前突刺,聂芳吓得向后跳了一大步,脚步甫落地,金冠玉便举剑而来,他侧头一偏,被削去几根发丝。
聂芳向右滚地,才翻起身来,又见金冠玉伏身踏步劈剑而来,只好继续绕圈闪躲,连滚带爬,煞是狼狈。台下也纷纷叫嚣起来,直夸金冠玉。
金冠玉打的是自家虎啸龙吟的剑式,其特性乃是如虎猛、如龙稳,于地于空皆身盈体轻,看似柔和,实则刚强,不与人过份接触,却又紧追不放,最适合他这种清高的贵公子。
不过此剑法有个弱点,虽不致命,亦得视对手造诣而论。金冠玉藏得很好,不让聂芳有可乘之机,他已然下了马威,只要聂芳反应不过来想到应对之法,那他便不会轻易输掉。
聂芳手脚并用东逃西窜,大势已去,偶尔回身挡下几剑,又是转身踏跃逃跑,进不可攻、退不可守,左右为难。
其实这么一直逃下去,金冠玉打不到他,他也打不到金冠玉,最后金冠玉的体力势必先消耗完。以江湖上的对战来看,聂芳也不会输,甚至还能利用地理环境取胜。
可这哪里是江湖上的荒山野岭?在这堂堂正正的比试中,既无处可躲,亦无偏方可用,还不能痛下杀手,等时间到了,就是宣布聂芳败落的时候了。
聂芳心想不可如此,便回身想拼上一把,可金冠玉架式未止,已在势头上,聂芳不足拉开距离,反击时间太短猝不及防,勉强接下几剑,手都摆不稳。金冠玉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劈手就是几剑下去。
一连拆了几招,聂芳忽然向后滚地翻了一圈,单膝跪着举双手过顶,喊道:“我认输了!”
金冠玉甫踏步欲向前一刺,又立刻将剑收回,脸不红气不喘,还浅笑盈盈。
主持宣布金冠玉的胜利,台下欢声雷动,蓝烝看得啧啧称奇,竟能看到聂芳主动认输。
金冠玉凑上前,给聂芳搭把手,聂芳起身后拍拍衣裳,笑道:“受教了受教了,甘拜下风。”
金冠玉笑着摇摇头,道:“哪里,与聂公子比试,着实舒心畅快。”
双双下台,领着金宵回到观席前排,白陌桑似迎接英雄那般看着两人,道:“太振奋人心了!好厉害!”
聂芳摆手笑道:“吓都吓死我了,冠玉兄不可小觑啊!”
金冠玉但笑不语,坐了下来。
第三局蓝烝对上徐央。凭蓝烝的造诣还不至于输给徐央,且他听了聂芳他们的描述,早想好了应对之策,交手不过几回便得了胜利。
今日最后一局,林松对范牧。范牧是个可怜人,直到这场之前,不是对上金冠玉就是蓝烝又是白云飞、聂芳的,昨日下午还对上了女子。也不知是不是这些关系有了突发性的长进,竟神乎其技地击破了林松,快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正要散场时,陆宁来到世家公子们面前,道:“兄长请诸位到在水一方一聚,不知是否方便?”
一众少年听到久违的邀请,自然连连点头说方便,随后便跟着陆宁先去了在水一方。他说自家兄长与清竹公稍晚便到。
陆宁沏完了茶,给众公子斟了一杯后,半言不发便往石板路走去,消失了在一众公子视线中,不过一会儿,跟着两个人影又出现了。
此期间聂芳将芳茗一连饮了两杯,直喊道:“想死这香茗了!好茶!”
众少年见来人,唐言轩率先扑了过去,一连抱住两个身子,软声叫道:“兄长、玄机哥哥!”
陆玄机笑道:“阿言越发会撒娇了。”
蓝烝听得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疙瘩。
唐蝶语揽着自家弟弟的肩回到了老座位,白云飞眼明手快,主动给他倒了茶,定了一定,也给陆玄机倒了茶,此举惹得聂芳连连大笑。
金冠玉道:“不知玄机大哥找我们来,所为何事呢?”
陆玄机笑道:“无事,就觉得在水一方冷清许久了,想今日明日少了一场,恰有余暇,好在各位弟弟赏面。”
金冠玉道:“哪里,我们也很久没来贵地,聂公子总吵着想喝茶,还得多谢玄机大哥盛情。”
聂芳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我的确说过想喝茶,但可没时常嚷嚷。好啊这金冠玉,看在你有恩于我,这锅我暂且背了,权当是报答了。”
陆玄机朝聂芳道:“既然如此,聂公子便莫要客气,好生畅饮一番。其实若各位弟弟想来,只消与我或静虚通知一声便可。”
一众少年心道:“这谁不知道?重点是找不着人啊!”
聂芳举杯一敬,道:“多谢玄机大哥!”
白云飞总偷偷瞄着腻在唐蝶语怀里的唐言轩,心想那唐小三怎在自己怀里就不那般亲昵?
谈笑几回,陆玄机道:“金公子、聂公子,今日那局,着实可敬。”
聂芳讪讪笑道:“可敬的只有冠玉兄,我就一跳梁小丑。”
蓝烝鄙笑道:“你也知道?你这丑儿扮得不错,大显冠玉公子的威风。”
金冠玉道:“过誉了,是聂公子手下留情,金某才侥幸取胜的。”
唐言轩道:“你俩就别推来拖去了。事实证明,冠玉公子略胜一筹!”
他巴着自家兄长,抬头又道:“兄长,那个罗灿,我老觉得他的架式眼熟。冠玉公子说他可能是也习拳的。以前难道有什么拳师来咱们家吗?”
唐蝶语一愣,与陆玄机对视一眼才又面下,摇头道:“傻孩子,哪有什么拳师?”
唐言轩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心想既然兄长说没有,那应该便是他多虑了。
白云飞看了过去,道:“有闲心想那个,不如分析分析每个人的招式。你身子不行,脑儿可得加把劲。”
唐言轩一时恼羞脱口道:“你才不行!臭流氓!”
语出惊人,众人齐齐傻住,唐蝶语慎重地把自家弟弟拉开,正色道:“阿言,你说什么?”
唐言轩霎时僵住,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聂芳惊叹道:“嚄!唐小三,你说云飞哪儿不行?不行到你都喊他臭流氓了?”
白云飞按着额心,迟迟没有说话。蓝烝忽然想到早上被聂芳吵醒的事,莫不是白云飞与唐言轩真有什么?
气氛一下变得诡谲,沉静了片刻,陆玄机道:“阿言,谨言慎行,断不可如此粗鄙,扰人损己。”
也不知是不是在打圆场,陆玄机说得义正词严。唐言轩抿了抿唇,垂首道:“……是,玄机哥哥,是我失言了,对不住。”
见他如此老实,一众少年面面相觑,陆玄机与唐蝶语互视一眼,浅笑道:“阿言,你向来心细,男孩子平时嬉闹玩耍,难免有得罪不妥之处,在座皆为君子,好言相告即可。”
唐言轩瘪了瘪嘴,委屈巴巴地道一声“是”。
白云飞尴尬无比,心一横抬面道:“是我言行举止多有得罪,抱歉了!”
聂芳笑道:“云飞向来言行比脑儿快,粗枝大叶的,确实不行!唐小三,以后他还欺负你,我让蓝烝与湘铃姐告状,让湘铃姐教训云飞!”
蓝烝白眼道:“你这关系扯够远!说白了不压根没你事吗?”
白云飞觉得自己被无端损了一把,但看在为了圆场的面子上,也没说什么,起因都还得咎于唐言轩口不择言。
又过一会儿,聊起了明儿的比试。第一局是聂芳对徐凡凡,他说自己既然能模仿个分像,自然不会忌惮徐凡凡的攻势。倒是上午的第五局,终于换白云飞要对上陆宁了。陆宁倒是一脸淡然,白云飞可没法那么泰然,还拿错了茶杯不自知,被骂了一通。
陆玄机道一句“尽力而为”,也不知是说与谁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