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蓬莱盈盈一水间(下)
白云飞瘪瘪嘴,沉声道:“……是啊,我还有个堂弟呢。”
聂芳心想,这白陌桑虽是白家人,却住在安氏娘家,势必不得白家宠,也难怪白云飞不待见他。
最后一人身姿娇小,好似女子,生得白白净净,右眼角下有颗醒目的朱砂痣,身穿紫衣,上头有竹,腰带上亦有竹叶纹样,上前作揖道:“在下陆良唐氏,唐言轩,见过二位公子。”
聂芳心道:“这便是那个唐小三,虽父为唐氏宗主,却重病不起,由兄长唐蝶语代掌,父子三人合称三唐,据说脾性也不大好。对了,我记得那安家是唐家的归属吧?不知他与白陌桑关系如何?”
想着这几人都挺有趣的,聂芳放开白云飞,扇扇手道:“今后大家便是同条船上的,都是兄弟,之后一年,还请多多关照了!”
蓝烝咕哝道:“就你想的美。”
聂芳张望了一下,道:“对了,不是只有风家没到吗?那陆家的人怎么也没看见?”
唐言轩道:“风家来信说路途遥远,家务繁忙,最后一日才会到。至于那华山陆氏,素来与蓬莱云门交好,这盈盈一水间他们也算一半的主,来去自由,哪里会跟我们这些井底蛙同流?”
白云飞道:“是啊,成华兄,陆家这次参加的可是那正义凛然的冷面冰山小公子,在场咱们几个,就冠玉公子长他几月了,你可别去招惹他,他兄长陆玄机可是协办顾问,这盈盈一水间除了云中君,第二大的便是陆大公子了,被他们盯上了,有你好受的!”
聂芳思量半晌,道:“小公子?哦,陆宁,陆静虚,还有个疏影公子的名号嘛!我倒想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蓝烝推开他,道:“得了吧,就凭你,没被他冷死算你命大。”
哄堂一笑,众少年坐了下来,谈天说地。
到了当晚,聂芳翻来覆去,不得安生歇息,这整天与那些世家公子谈天说地,这盈盈一水间也没逛透,好奇心之重,他可不能就这么睡了。
聂芳翻身下榻,偷偷摸摸溜了出去,在这偌大盈盈一水间四处闲晃,晃着晃着见到一块大石,上头写着“在水一方”四字。
他心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莫非这在水一方是云门女子的住所?瞅起来还挺灵秀,我进去瞧瞧!没准真能遇上个伊人!”
怀着兴致满满,沿着石板路悄然进去。
待景色豁然开朗,他见一棵树下有一张长案,上头摆了一只琴,后边还有两栋屋,一前一后的,他来到树下,端详起那看似朴素却透着一股高雅气息的琴。
也不知恍了什么神,他竟伸手拨弄了一弦。清脆细致的弦音唤回了他的神魂,正愁此处会有人,打算要溜走时,便听到了身后传来开门声。
一个冷沉的声音随之传来,道:“何人?”
聂芳抽了口气,慢慢回过身,只见门内之人一身单薄白裳,丰神俊朗,翩然雅俊,一身正气,道谷仙风之貌,聂芳认定了这是云门之人,虽看来年少,但必非寻常之人。
聂芳上前几步,拱手苦笑道:“大哥,打扰了,我现在就走!”
那人神色冷冽,道:“盈盈一水间禁止夜游,你已犯了宵禁。”
聂芳心道不妙,这人竟是个不通情理之人,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大哥,我是夜急,结果迷路了!”
那人道:“毛司不到十丈距离,何来迷路之说?”
聂芳这下心里慌了,道:“哎,我这不是糊涂了吗?我现在马上走,大哥你当没见过我!”
正打算开溜,那人又道:“你此时出在水一方,便是二犯宵禁。”
聂芳一惊,反问道:“那你现在也没回房,不也是犯了宵禁?咱俩彼此彼此,大哥你行行好,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前来参加问道,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大哥开恩!”
那人道:“在水一方不属云门地所,且这便是我房间。”
聂芳又慌又无奈,怎碰上了个死木头,突然灵机一动,道:“大哥,要不这样,我不出去,不然得连犯两次,念在我是个学子,你原谅我一次便可!但若大哥你不愿收留,我只好舍身再犯了。”
那人沉默片刻,一个回身,道:“睡前堂。”
聂芳窃喜,跟了进去,厅内昏暗,勉强能见书卷满屋,干净俐落,他想这人准是个高人,连连谢道:“多谢大哥今日之恩,小弟我来日必当涌泉相报!”
厅内屏风后有个小榻,那人也没管聂芳,径自推了一扇门进去。
聂芳跳上小榻,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咕哝道:“还当我真睡这呢!我向来起得比蓝烝晚,真睡下去,到了早上蓝烝没见到我,还不得把我打死!”
过了半个时辰,聂芳凑到一扇门前,轻声喊道:“大哥,大哥你睡了吗?”
一连喊了几声也没动静,他心中一喜,偷摸着溜回了自己房里。
他想这人是云门的,估计往后也不会再见,便没放在心上。
虽然伊人是没见到,只见到个白衣少年郎,倒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