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叫孟彩霞
她看着角落里一个长相姣好，身着灰色粗布袄的女孩，轻声问道：
“这是哪里？”
女孩无助的摇摇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眼含笑意的盯着她。
“她又聋又哑，不会说话。”里面靠墙的女孩开口了。
她的嘴唇干裂煞白，面黄肌瘦，有气无力的继续说道：
“咱们都是被拐到这的，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买主过来选货。”女孩一身藏蓝色的棉衣棉裤。
李凤萍这才发现女孩们虽然脸色不好，但是头发都被梳的光滑，身上衣服也干干净净。
女孩冷冷笑了一下，操着标准的普通话继续说：
“像我，已经来了三个月都还没人看中，再呆在这里也是凶多吉少了。”
李凤萍没有接话，她默默坐到聋哑少女的身旁，无助落泪。
聋哑少女看见她哭了，碰了碰她，浅笑着比划着什么。李凤萍不明所以，只能疑惑的望着她。
她先是将李凤萍手上的绳索解开，接着从肚兜里掏了掏，掏出了半个白面馒头。
李凤萍这才发觉自己早已经饥肠辘辘。
那女孩笑着看向李凤萍，将馒头塞在她手里。
李凤萍含着泪将馒头吃下。
她捡起一块小石子在土地上歪歪扭扭的写道：“我叫孟彩霞。”
“我叫李凤萍。”
李凤萍也拿起石头在地上写道。
在孟彩霞的安抚下，李凤萍在平房里度过了被拐后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早上天不亮，两个男人粗鲁的打开房门，将一小盆窝窝头和炖菜汤扔在地上。
女孩们饿狼一般的扑过去。
李凤萍初来乍到，还没反应过来，窝窝头就已经被抢光。
她只能用菜盆里的瓢舀了一勺菜汤。刚要喝，只见里面的食材一半是烂菜叶，还有一节菜青虫飘在盆边。
李凤萍将菜汤放下，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又缩回了墙角。
孟彩霞虽又聋又哑，但她十分机灵，她提前守在门口，早早就等着抢饭了。此时，她有四个窝窝头在手。
那些女孩都在狼吞虎咽的啃食着手里的食物，孟彩霞却笑盈盈的看着李凤萍招手。
她将左手的两个窝窝头放在李凤萍手里，这才细嚼慢咽的吃起自己手里的。
吃完早饭，李凤萍恢复了力气。她找到昨天那个蓝色棉衣棉裤的女孩，想再打听一些关于这里的事。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别傻了，逃不掉的。”
这女孩叫徐海娟，是京城人士，本想下海经商，却不曾想被人骗到此处。
徐海娟凑到李凤萍耳边，小声说：“你看花棉袄的那个，她之前跑了被抓回来。结果，被他们一顿毒打，被扔回来的时候满身是淤青，都没人样了。
那花棉袄女孩此时正赤脚蹲在草席上，身子蜷缩抱作一团，她逆着光的身影轻颤，嘴里在碎碎念着什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李凤萍还想接续问，只听破房门外面又传来了锁链声，听声音是有人在开门。
门开了，进来一个梳着平头的男人，他身后跟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老妇人一边站着一位三十来岁的男人，应该是她的儿子。
老妇人目光如炬，男人却截然相反的有些呆傻。
“这些都是新来的好货，您老看看相中哪个了。”
老妇人没应声，掩着鼻子往屋里走。
几个女孩在屋子里解决吃喝拉撒，从外面冷不丁进来的人一时间受不了这股味道。
她儿子目不暇接的看着几个女孩傻笑，嘴角的口水滴在肮脏的棉袄衣襟上。
平头男人将李凤萍拽起来，带到妇人面前，介绍道：“这是昨晚才来的，模样也好。”
老妇人上下打量着她，然后撇着嘴摇头道：
“这不行啊，太瘦了，不好生养，不像是有福的人。”
那人像是扔麻袋一样的将李凤萍甩到一边，又将花棉袄拎起来。
花棉袄像是受到刺激一样的挣扎起来，嘴里不停求饶。
老妇人后退一步，皱了皱眉。
寸头男人笑了笑道：“她之前要跑，就打了两下，只是受到点惊吓，不打紧。”
“看着屁股倒是不小，是雏吧？”
“这您放心。”男人见老妇人脸上仍有疑虑，继续说道：“这样吧，给您打个折，正常这个货色得卖1万，这个八千吧。”
“看她疯疯癫癫的这个样子，怕不是坐窝就带着疯病吧？”
“您放一万个心，吃点压惊药就能好，不好你给我送回来。”
寸头男人像是在卖白条鸡一样的讨价还价，谈笑自如。
“6千，行就行，不行算了，别的我真没相中。”
妇人拽着儿子往外走。她那傻儿子像是不愿意离去，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屋里的女孩们。
寸头男人抓着花棉袄的领子，跟着老妇人，将她拖在地上。
路过孟彩霞时，男人看了他一眼，停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扔到孟彩霞怀里。
随后，房门又落锁了，讨价还价的声音也越来越远。花棉袄也没再回来，看样子应该是谈好了价格，被卖出去了。
屋里的气氛安静了很久，蓝棉袄徐海娟开口道：“卖不出去是死，卖出去了就是生不如死，这辈子算是完了……”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感叹着自己悲惨的命运。她说完屋里剩下的几个女孩都长吁短叹起来。
就这样，李凤萍在这低矮阴暗的平房里如困兽一般的度过了半月有余。
屋子里女孩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一波又一波的换着。
因为寸头男人的帮助，孟彩霞和李凤萍可以勉强填饱肚子，而且经常能吃到白面馒头。
这一天，徐海娟被卖家选中，她满眼视死如归的眼神离开后，屋子里最初的女孩就只剩下李凤萍和孟彩霞二人。
李凤萍因为身材瘦弱不受人喜欢，孟彩霞则是因为聋哑被人嫌弃。她们俩互帮互助，在这房间里苦中作乐。李凤萍甚至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至少不会到买家手里生不如死。
即使是噩梦也有醒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