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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收获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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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定和张大豫、拓跋珪的作用是一样的,收降笼络他,将来也是作为谋取大事的一份子。

    至于什么是大事,陈望还不敢断言,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像毛竹那样,地下三年,一朝破土,一日三尺。

    陈望在父亲陈谦的书房里看过他当年的记载。

    仇池,本是个山名。(在现今甘肃陇南市成县西)

    早在东汉末年的建安年间,陇右豪强,白马氐人首领杨腾率族人在仇池周边定居。

    三国时期曾联合西凉马超、韩遂等人共同对抗曹操,后来渐渐人口多了起来。

    西晋末年趁乱建立仇池国,杨茂搜自封辅国将军、右贤王。

    在太和十一年,被苻坚派遣的名将杨安所灭。

    杨安也是仇池氐人,其父杨国曾为仇池国主,但在内乱中被杀,杨安逃亡氐秦。

    杨定为杨安的族侄,在仇池国的白马氐人里很有影响力。

    而且仇池和凉州仅隔一个抱罕郡地区,将来拿下抱罕,就可以与凉州接壤,互为犄角之势。

    得到了自己满意地答复,于是陈望安慰道:“不急,将来会有机会的,如有可能我会给你一支人马夺回仇池,立你为仇池公。”

    杨定闻言,英俊的脸上变了形,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拢。

    这是他在苻坚手下是永远得不到如此殊荣的,虽然召为驸马,但其中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

    他只是苻坚的一杆枪,除了利用他的一身武艺来东征西讨,攻城掠地之外,看不到一点前途。

    他永远走不进氐秦的权力中心,那是苻氏族人和氐族亲贵们牢牢把控的,更何谈恢复祖业。

    所有人都有个思乡情结。

    和平年代的人们最为热衷的事情是出人头地,高官显爵,衣锦还乡。

    动乱年代则是率军收复被敌人占领的家乡,祭拜先祖,还父老乡亲一个物阜民丰的太平盛世。

    良久,杨定向后移动了几尺,双手拱过头顶,高声道:“末将代仇池父老,杨氏祖先,叩谢平北将军大恩大德!”

    然后跪伏于地,身子颤抖,久久不起。

    陈望双手扶住他的臂弯,将他搀扶起来。

    杨定已是泪流满面。

    陈望也是眼含热泪,诚心诚意地道:“杨将军,话虽如此,任重道远,需你我披荆斩棘,勠力同心,望你能尽心尽力在兖州效力,我定当不负今日之言!”

    “杨某惶惶如丧家之犬,蒙明公不弃而收留,杨某不才甚是汗颜,日后在兖州定当竭智尽忠,虽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杨定涕泪横流,哽咽道。

    陈望郑重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杨定的肩膀,“甚好,时间不早了,杨将军回去歇息,明日辰时我们回谯郡。”

    杨定起身,陈望亲自把他送到门口。

    一开门,雪花随着清冷的空气扑门而入。

    门外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翩翩飞舞。

    偶尔一两声悠长沉闷的号角声从远处传来更显得孤寂、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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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兖州大军返回谯郡。

    由于新增三万五千降兵急于表现,所得上千车的战利品被他们干劲十足地拉了回来。

    陈望没费一兵一卒,截取一笔巨大的财富,收获了淝水之战后的红利。

    回到谯郡第一件事就是命心腹顾恺之将这些金银财宝登记造册,封存入库。

    由于实在太多,又命降兵们在仓库大院里开工掘地,建了个庞大的地下仓库储藏起来。

    然后又给朝廷上表,奏禀朱序、徐元喜在此次淝水战役中的杰出表现,另拟了一份其他有功人员的请封名单。

    当初因国际形势需要,不好公开为解三阿之围,在滁水东岸全歼毛当、毛盛五万秦军,现在也写到了奏章里。

    最后安排了两个人带着奏章顺便把张天锡也送去建康。

    忙完了一天,才带着周全和拓跋珪、穆崇回了刺史府。

    饭后,才宣布了呼延义死在了平武县城外。

    呼延珊失声痛哭,昏厥在地。

    陈啸从小在呼延堡长大,跟舅父感情深厚,也是哭成了泪人。

    阿姐、王法慧、谢道韫、贺蔚几个人一起把呼延珊搀扶回了卧房,一起劝慰她。

    陈望在中堂上和陈啸坐在一起,相对默默无言。

    良久,陈啸擦着脸上的泪水,问道:“父亲,额舅父是如何阵亡的?”

    “他……也是因……”陈望不知该如何解释。

    “父亲为何不救他?”

    “为父离得远,不曾看清。”

    “那人叫生磨名字?”

    “他叫刘牢之。”

    “额记住了,刘牢之。”

    “啸儿,你舅父他……和为父不是一个国家的。”

    “额不懂呢些,杀人要偿命。”

    “为父杀不了刘牢之,这么说吧,刘牢之也没有过错,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额要跟周叔父苦练本领,父亲不便杀他,由孩儿来做这万难之事。”

    陈望身子一颤,蹙眉低头看向陈啸,突然感觉他说话跟个大人似的。

    因为他酷爱练剑,来谯郡不久,陈望就让周全闲暇时教他剑术,但从来没想过他练剑用来杀人。

    心中不觉痛楚起来,好勇斗狠之人,那也有被大概率被反杀的风险。

    陈望真心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在一片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做个田舍翁,做个诗人、文人。

    他现在披星戴月,栉风沐雨,不辞辛劳所做的一切,不就是在为实现这一天而铺路嘛。

    祖父陈眕是西晋金谷二十四友之一,经历了贾后乱政、八王之乱、五胡乱华。

    父亲陈谦浴血奋战,东征西讨,经历了石赵羯人统治后期的军阀割据,慕容鲜卑最鼎盛时期,一生都在跟鲜卑战神慕容恪斗法。

    自己外面是跟功盖诸葛第一人的王猛,以及更为强大的氐秦政权作斗争,内部还有巅峰时期的桓温,之后又是老谋深算的谢安以及他身后人才济济的陈郡谢氏家族,而司马道子则是一股新兴势力,正在暗中崛起。

    殚精竭虑,小心翼翼,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的陈望来到东晋走一遭,理想就是由自己亲手来结束这乱世。

    怎会让下一代再去提着脑袋做嗜血杀戮之事。

    他手抚这陈啸的头道:“啸儿,不要整日只想着打打杀杀,远有晏婴、管仲,近有我颍川陈氏先祖靖公(陈群,谥号‘靖’)皆乃一代名臣,治理天下,着书立说,流芳千古,应向他们学习。”

    刚收到这里,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是阿姐从屏风后走出。

    忙要站起,陈胜谯摆手道:“坐吧,老弟。”

    说着,她也坐在了陈望的身边,把陈啸拉入自己怀里,柔声道:“啸儿乖,别难过了,人终有一死,你舅父在天之灵是不愿意看见你和你母亲伤心的。”

    “嗯……姑母,父亲,我去陪陪母亲。”陈啸很敬爱自己的姑母,答应了一声,然后起身,像小大人似的躬身施礼,向屏风后走去。

    陈胜谯唏嘘不已,叹道:“阿珊真可怜,他们呼延堡就这么棵独苗,要是她父母知道,该有多难过。”

    “是啊,”陈望脑海里出现了大胡子呼延赫的形象,不禁长叹起来,“唉……可怜淝水河边骨,皆是父母心头肉。”

    陈胜谯闻听,不觉潸然泪下,哽咽道:“是啊,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乱世,我每次看见我的洪儿,振儿,就觉得他们将来的归宿也是战死沙场。”

    “阿姐,不必太过忧虑,儿孙自有儿孙福,”陈望安慰道:“呼延义还是年轻了些,都是响应了苻坚的蛊惑,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必去应征的。”

    沉默了一会儿,陈胜谯幽幽地道:“老弟,如今战事也结束了,明日我想回建康去陪伴母亲。”

    “嗯,阿姐后日再走吧,我还有东西托您带去,给大娘、太后还有左仆射大人、三弟。”陈望点头道。

    “也好。”陈胜谯转头盯着陈望,美目中噙满了泪水,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陈望心中一惊,诧异地问道:“阿姐,为何如此伤心?”

    “看着你,想起了父亲,”陈胜谯用抬起宽大的袍袖拭着泪水道:“我在府里住了八个月了,你早出晚归,疲于奔命,可要保重身体啊,莫像父亲那样……”

    陈望故作轻松地笑道:“阿姐放心,老弟我还年轻,再说我也没有父亲那般神勇,提刀上阵厮杀,就是坐在大堂上安排别人做事,打仗时远远在后观望,哈哈。”

    “那就好,保住一条命比什么都强,”陈胜谯止住了悲痛,忽然又道:“一直也没有二弟的消息,他和鲁之像失踪了一般。”

    “我今日给朝廷上了表,其中提到了二弟,我闻郗超之父郗愔(镇军将军,都督浙东五郡诸军事)年逾七旬,几次上表欲告老还乡,会空出浙东五郡(会稽、吴兴、义兴、晋陵、东阳)的管辖权,由二弟去接任。”

    “呸,”陈胜谯轻声啐道:“亏你想得出来,那蛮荒之地,你让二弟去。”

    ——————————————题外话

    秦汉三国魏晋时期,东南沿海一带,甚至长江入海口一带如京口、曲阿等地都属偏远地区,多为朝廷用来安置北方流民的地区。

    那个年代,江苏北部云台山脉还属于海中孤岛,南部的扬中、如皋、如东、南通、启东等地还在海水里泡着 。

    不像现今时代,那里是全国经济产业最发达地区。

    —————————————书接正文

    “阿姐,山高皇帝远嘛,正好二弟性喜无拘无束,逍遥安闲,在那里可以自由自在一些,少给我惹祸。”陈望赔笑道。

    “呵呵,也是,”陈胜谯破涕为笑,“总比他在广州强得多。”

    忽然,她又有些担心地道:“陛下能同意吗?我闻现在是司马道子好像总理朝政。”

    陈望胸有成竹地道:“阿姐放心,司马道子当政只是名义上,淝水大胜后,谢家在朝野中更是声威大震,实权仍是在谢安手里。”

    “令姜之事,谢安已经跟咱们家势不两立了。”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哎呦,老弟,你这话说得我可听不懂啦,好像很高深的样子。”

    “阿姐,振儿我看他很有些像姐丈,性格外向,洪儿却是宅心仁厚,话语不多。”

    “什么性格外向,我看他有暴力倾向,得好好管教,怀洪儿那年正好竟陵闹瘟疫(一卷143章)我总疑虑是不是吃药吃的,对了,老弟,你还没见过桓玄,那小子可有些本事。”

    “桓玄?哈哈,还真没见过,当年我还让陈安叔父派人把他从姑熟偷走了几个月,那时他才四岁,用来要挟桓温,说起来挺不人道的哈。”

    “我听母亲说起过,那时也是不得已嘛,如今桓玄已十四岁了,长得一表人才,谈吐不凡,逢年过节,你姐丈比他大了二十几岁还得管他叫叔父。”

    “啊?哈哈哈……那我要是见了他,不也得跟着你们喊叔父……”

    姐弟俩一聊就聊了一个多时辰,看看已经很晚了,陈胜谯说:“老弟,你今晚好好安慰一下阿珊,怪可怜的,别伤心过度再伤了身子。”

    “好,阿姐,您也早些歇息。”陈望说完,站起身来,又搀扶起阿姐。

    两人一起去了后院,在陈胜谯卧房门口道了晚安,向北屋卧房走去。

    进门后,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穿过小厅,进了中间的小卧室,见呼延珊正坐在床榻边缘两眼红肿,怀里抱着陈啸。

    两位夫人一左一右还在劝慰她,极为感性的王法慧也是跟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看着呼延珊,又想起呼延义,陈望不觉心如刀绞,站在那里失了神。

    谢道韫站起身来,低语道:“你好好陪陪阿珊吧。”

    “二位夫人早些歇息吧,何儿他们都睡下了吧?”陈望问道。

    “嗯,都睡了。”王法慧也站起身来。

    “啸儿,今晚去我房里睡吧,跟何儿一起。”说着谢道韫拉起了陈啸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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