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王法慧进宫
情窦初开的陈观不由得暗暗咽了口唾沫,心道怪不得兄长和陛下两个人争得死去活来,她真是个人间尤物。
于是脸上堆满笑容,躬身一揖到地,高声道:“小弟拜见法慧阿姐。”
“呵呵,你小点儿声,观儿不必拘谨,快来坐。”王法慧笑道,红扑扑的脸上笑容宛如春花初绽。
陈观撩衣袍在她对面半个身位处坐下,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体香带着些许酒气,不禁心旷神怡。
他刚一坐下,王法慧就急急地问道:“是不是你兄长有信来了?”
“咳咳,正是——”陈观还没说完,就被王法慧打断了。
她惊喜地道:“快拿来我看。”
“法慧阿姐,兄长的信……不,不在我身上……”陈观有些磕绊地回道。
“哦?那在哪里?”
“是这样,兄长派一骁骑营随从送来了好几封信笺,都送入宫里交给太后了,其中还有给陛下的、您的,太后、陛下……陛下因凉州大捷及辅佐张大豫继任,龙颜大悦,派人到我们府里命小弟来召法慧阿姐入宫饮宴,并一起看信,太后还要定婚期,还有赏赐给您,就,就是这个样子……”
“哦,如此甚好,甚好,那你出去等我一下,我更衣便随你一起入宫。”
“不不不,法慧阿姐,太后和陛下口谕,并非正式召见,不必拘礼,乘舆已在外等候,我,我们还是动身吧。”
“嗯”。王法慧答应着起了身,一颗心怦怦直跳,总算有心上人的来信了,太后召见我,可见他快回来了,于是伸手推着陈观的后背向前走去,嘴里还笑嘻嘻地道:“快点儿,你快点儿……”
穿过中堂时,灯光昏暗下来,父亲已不在座榻中,想必是已经饮罢酒,回去歇息了。
二人出了府门,只见夜色中一驾四乘超豪华马车停在碑亭巷的大街上,时值春深,天气渐热,车顶是金黄色伞盖,四周有白色镶金边帷幔,人坐在里面既被外人看不清又透气凉爽。
陈观扶着王法慧上了乘舆,吩咐御者前行。
随着清脆的马鞭声音,四匹健硕的白马由慢到快,开始奔驰起来。
马蹄踏在青石板路面上在黑夜里发出刺耳的声响,不多时,马车消失在了夜色中。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亥时时分,马车到了台城。
御林军熟识马车是皇家御用,打开大门放马车入内。
再入宫城,通行无阻。
王法慧坐在车舆里,酒意有些上涌,外加马车颠簸,不知不觉斜倚着车舆靠背迷糊了过去。
直到马车停下,才听见陈观的呼喊声,睁开了眼睛。
微眯惺忪的双眼,看见了茫茫夜色中的一片琼楼玉宇,灯火阑珊,方知到了皇宫里面。
于是站起身来,在陈观的搀扶下,走下了乘舆。
头一次来到皇宫里的王法慧见四下寂静,不见人迹,虽然想着马上能得到陈望的信息,心中又急又喜,但仍不免有些害怕,不由得抓紧了陈观的手腕。
“观……观儿,宫里到了夜晚都是如此静寂吗?”王法慧一边随着陈观向前走,一边悄悄地问。
陈观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轻声道:“是啊,白日里陛下勤政忧民,国事繁忙,又不喜笙歌燕舞,一向节俭,夜晚宫中都是如此。”
“哦……”王法慧心道,皇帝年纪轻轻能做到这点,还真是个圣明之主,接着又问道:“我们是去太后宫里吗?”
“我们去陛下的昭德殿,是他处理军机政事之所。”
“那……那会不会有些唐突……”
“不会,不会,太后和陛下都在那里,命我带你去的。”
想到要得见天颜,王法慧心里渐渐紧张了起来。
毕竟能得到太后和皇帝单独召见的这份荣耀,举国上下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来。
“观儿,我还是有些害怕,你不要走,陪着阿姐好吗?”
“这……这得看太后和陛下的意思了,我尽量乞求便是,嘿嘿。”
想想陈观是陈望的三弟,自己未来的小叔子,王法慧心情渐渐舒缓了下来。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所宫殿前,只见门口有两名宦官分左右而立,见了二人也不答话,呈九十度躬身施礼。
陈观带着王法慧径直走入了灯火辉煌的昭德殿。
进到殿内,里面并没有褚太后和司马曜,只有几名宦官、宫女在旁侍立。
见他们二人进来,一名宦官向屏风后走去。
不多时,听到后面传出脚步声,身着白色镶金边长衫,腰扎玉带的司马曜从屏风后转出。
王法慧只在陈望出征时的校军场上远远看见过司马曜,不禁偷偷向上瞄了一眼,只见他身材适中,龙眉凤目,齿白唇红,举止潇洒中带着沉稳,但嘴角微撇,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样子。
只见陈观向上躬身一揖道:“小人陈观奉旨带同左仆射大人之女王法慧觐见。”
王法慧双手叉起放在腰间,低垂臻首,屈了屈膝柔声道:“臣女王法慧拜见陛下。”
“哦,哈哈,是陈观和王家女郎来了,二位快快请起,赐座。”司马曜颇为潇洒地抬手一挥,笑道。
王法慧起身,仍旧不敢抬头,低语道:“臣女谢座。”
说着,坐在了司马曜上首的座榻中。
她带着疑惑地抬起头看向走到她对面座榻中坐下的陈观,微微蹙眉,用眼神询问,不是说太后也在吗?
陈观看了王法慧一眼,似乎并未理解其意,转头向司马曜躬身施礼道:“陛下凤姿龙表,威服四海,小人有幸得见天颜,心中不胜窃喜之余颇感自惭形秽,战战兢兢,有失礼之处万望陛下海涵。”
王法慧心中纳闷,不是说有陈望的信函吗?怎么一个劲儿的拍起司马曜马屁来了?但也只得耐着焦急地心情,垂首倾听。
只听司马曜仿佛颇为受用,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卿祖上世代为我大晋肱骨之臣,尤以令祖、令尊补天浴日,赤胆忠心,今令兄陈望、陈顾又为大晋东征西讨,戍边守疆,劳苦功高,卿应以他们为楷模勤习技艺,将来亦成为大晋栋梁之才。”
“小人谨遵陛下圣谕,当铭记于心,苟利国家,不求富贵,为大晋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陈观激动不已,忙面向司马曜正起身,在座榻中叩首,慷慨激昂地道。
司马曜赞许地道:“好好,卿年方几何?现还在国子学跟随车胤读书吗?”(原国子学博士孙绰已病故,由车胤接任。)
“小人今年十四,已在国子学读书五年有余。”
“哦……明年加冠礼,哈哈,好,到时朕会有赏赐,并派琅琊王亲赴广陵公府主持大礼。”
“谢……陛下隆恩……”
陈观激动地热泪盈眶,语无伦次,伏地不住地叩首道。
王法慧在旁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吹捧恭维,司马曜又是勉励又是许以厚恩,只是绝口不提陈望之事,不禁莫名其妙起来,得,自己倒成了旁观者。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司马曜似乎才想起了王法慧,转过头来看着她,面色和蔼,温言道:“不知王仆射近来身体如何?朕一直国事繁忙,未遣人问询,过几日朕会派御医前往府上为王仆射诊脉。”
王法慧赶忙欠身,恭谨地道:“臣女代父谢过陛下挂念,父亲已有好转,需将养一些时日即可,不敢劳烦御医前往。”
“嗯,这朕就放心了,”司马曜接着换上了兴奋的面容,语速轻快地道:“前日平北将军从凉州传来给朕和太后的奏表,里面还有给卿的家书,闻平北将军在凉州屡立大功,现已主持大局,朕心甚慰,他果不负朕之所望啊。”
王法慧仍低着头,不敢吱声,心里却是焦急万分,那你还不拿出信来给我看?
只听司马曜朗声道:“二卿乃国之重臣家眷,又阅凉州捷报,甚是欣喜,来人!赐宴,我与二卿边饮边细品平北将军的奏表。”
“臣女——”
王法慧欲要推辞,刚刚开口,没想到对面座榻中的陈观却躬身急急地道:“小人,小人等何德何能敢与陛下一起饮宴,小人等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
心里正七上八下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几名宦官和宫女已经将早已准备的酒菜端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