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张天锡得了现代病
突然,被陈望冷静而又果断的话语打断,“把四周窗扇打开,此病有传染的危险,闲杂人等皆需退后。”
焦夫人愕然抬眸,直勾勾地盯着陈望,漂亮的杏仁眼眼里流露出几分惊讶神色,还有些许恼怒之意。
她脆声问道:“此是何人?”
“启禀焦夫人,此乃朝廷钦使,平北将军、兖州刺史、广陵公陈望。”纪锡介绍道。
焦夫人看向陈望冷冷地问道:“西平公刚吃下药,正在发热昏迷,医师方才嘱咐不得见风,何以要开窗?”
“陈公通晓医术,还请焦夫人恩准。”纪锡赶忙解释道。
“这……”焦夫人沉吟着犹豫起来。
陈望用袍袖掩住口鼻,径直走到了床榻边上,见到躺着的张天锡是个大胖子,脸色蜡黄,皱着眉头,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躺在那里跟一堆肥肉似的。
他用严厉地口气重复道:“把四周窗扇打开,此病可能有传染的危险,你们都退后。”
焦夫人听着陈望毋庸置疑的口气,略一思忖,只得站起身来,吩咐道:“拉开帷幔,打开窗扇。”
随着窗扇的打开,闷热腥臭的寝殿里吹进了清新的夏日凉风,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陈望上前用手试了试张天锡的额头,然后问道:“西平公身上有没有酸痛之感?”
张天锡闭着眼哼哼了两声。
焦夫人在旁插言道:“有,他已经四五天了。”
这就更加印证了陈望心中的猜想,张天锡所患的非常像“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症状嘛。
“凉州有没有艾叶?把此殿好好熏熏,另外西平公所用器皿加衣物全部换掉!”陈望吩咐道。
说完,半天没人应声。
他转头一看,一张惊世骇俗的美艳面庞呈现在自己眼前。
进了寝殿后一直没有仔细看。
哇!凉州也有如此妖娆妩媚女子,怪不得纪锡路上说起凉州世子更换之事愤愤不平。
自从焦夫人嫁给了张天锡,极受宠爱,不知施何媚术令张天锡形影不离,荒于政事,沉迷后宫,经常有传闻说后宫日日是花天酒地,奢靡腐化,污秽不堪。
后来焦夫人给他生了个儿子,张天锡马上就把世子张大怀改封为高昌公,另立新生儿张大豫为世子。
只见焦夫人正用她那双黑玉般秋水剪瞳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陈望毫不示弱地迎上了她的眼神,二人对视了许久。
最终焦夫人败下阵来,垂下了长长的睫毛,气呼呼地吩咐道:“照他说的做。”
几名宫女、宦官走过来,七手八脚地把张天锡剥了个精光,换上了新衣和新被子。
有人把木桶里的呕吐物、排泄物拎了出去,有人去找来了艾草,在铜炉中点燃。
陈望看着他们忙乎完,这才缓和了语气道:“焦夫人,若想西平公尽快恢复身体,请按照我说的做,这种病在我们江东很常见的。”
一听此言焦夫人长出了一口气,面色松弛了下来,显出了憔悴之色,疲惫地道:“如此,多谢广陵公了,医治好西平公之疾,定当重谢。”
“嗯,取纸笔来,我给西平公开几服药方。”陈望点头道。
焦夫人指了指寝殿一侧的案几道:“这边请。”
她举手投足间眉眼盈盈,身段风流,自成一副媚态。
陈望对这种体态丰腴,熟透了的魅惑女子并不是非常感兴趣,也没多看,走到案几前坐下,铺好麻纸,蘸了墨水,提笔思索起来。
但是脑子里只想起了那些连花清瘟胶囊、氨麻美敏片、布洛芬等,其他的办法又想起了黄桃罐头,柠檬水什么的,一时间犯了难。
偷偷瞟了左右一眼,见纪锡正神色焦急地看着他,焦夫人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于是硬着头皮写道:
一、鼻息不通可以滴醋入鼻。
二、大蒜、葱白、生姜、红糖煮水喝。
三、每日烧艾草。
四、吃以桃子为主的水果。
这第五……忽然他记起了,鱼腥草,这个他们应该有,于是又写上了鱼腥草煮水。
还有甘草、蒲公英,他统统都列上了,反正都是些解毒清热的,多吃没问题。
张天锡就是吃得太饱吃得太好了,肾虚体胖,恐怕连个四百米中长跑都跑不下来。
写完后,陈望吹干了墨迹,递给了焦夫人。
焦夫人接过后,扫了几眼,带着几分鄙夷神色地问道:“就这个?这些东西能治了如此重疾?”
“嗯,连续喝,一定会好,别食用那些大鱼大肉的东西以及其他补品,等完全病愈再食用。”陈望嘱咐道。
“好好好,广陵公啊,如果西平公不见好转,耽误了救治,咱们再理论。”说罢,焦夫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陈望又道:“且慢,焦夫人,外面两位夫人是不是也可放回来了?”
对于闫、薛两位夫人被赐死之事虽然焦夫人没怂恿张天锡,但内心深处还是持肯定态度的,因为女人的天性就是争风吃醋。
焦夫人玉面一寒,冷哼了一声道:“这是西平公的意思,我做不了主。”
陈望转头看向纪锡,他初来乍到也不好太多干预人家的家事。
纪锡赶忙在旁躬身劝道:“焦夫人,这样,如果西平公五日后不见好转,再令二位夫人自裁也不晚。”
焦夫人思忖了起来,一时间犹豫不决,毕竟纪锡是三代张家的老臣得给几分面子。
如果自己坚持,传出去会被人传为争宠嫉妒,不坚持,张天锡现在一天都离不开闫、薛二姬。
陈望在旁瞧出些许端倪,他不疾不徐地道:“西平公明日可能就神志恢复,如见不到两位夫人,难免会……”
他话说了半截,恰到好处的止住了,剩下的由焦夫人去琢磨。
焦夫人心道,他们俩既然干预了闫、薛二姬之事,张天锡如果明日真后悔此事,真问起来,别人说是我下的令,那可就是我的罪责了,不能因小失大。
思前想后,她终于抬起头来,吩咐宦官道:“去把闫、薛二姬唤回来吧,待西平公醒后再行处置。”
“是!”宦官领命跑了出去。
纪锡暗暗拽了陈望的袍袖,示意可以告退了。
但陈望并没有打算离开,他接着又道:“此病散播传染的范围极广,在下建议西平公所接触之人以及他的物品所接触之人都要隔离,测腋下体温,发热者或咽喉疼痛者以及上吐下泻等其他突发不适者都要隔离,如不隔离,西平公可能会出现二阳、三阳反复,身体就每况愈下了。”
“何谓二阳、三阳?有这个必要惊动这么多人吗?岂不是官员们和后宫众人都要隔离?”焦夫人蹙眉问道。
“就是痊愈之后,反复再现同类型症状,”陈望笃定地道:“当然有这个必要,如若不信,再待几日,会病倒许多人的,别说宫中,就算是姑臧乃至整个凉州皆被席卷。”
“哼,危言耸听!我自然不会信,你们退下吧。”焦夫人语气不善,厌烦地朝二人挥了挥手。
纪锡赶忙躬身施礼道:“卑职告退。”
说罢,拉着陈望的衣袖就向寝殿外走去。
出了宫门会同了等候的柏华,纪锡就开始了埋怨,“广陵公啊,您不该与焦夫人说话如此无礼,她可是世子的生母,深受主上的宠爱,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哎?纪公,此言差矣,我好歹是朝廷钦使,论官职我和张天锡都是刺史,论爵位我们俩都是公,明明是焦夫人对我无礼嘛。”陈望也有些不悦申辩道。
“话虽如此,但终归您是外来之人,在凉州还得仰仗西平公关照嘛。”
“我可是来帮忙的,不行我过几天就回谯郡。”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
“哈哈,纪公,玩笑,玩笑而已。”
二人一边闲聊一边向前走,结果又遇到了闫、薛二姬和十几名宫女、太监。
待双方走近,闫、薛二姬向纪锡和陈望盈盈下拜,哽咽着谢道:“多谢纪长史,多谢广陵公相救之恩,我二人永生不忘。”
纪锡和陈望赶紧还礼,也不便多待,匆匆出了宫。
纪锡带陈望等人来到大街另一侧的一家大型官方客栈,级别是相当的豪华。
说是客栈,其实等同于一个大型庄园,里面有无数独立院落,院内有亭台楼阁。
客栈管事相当于五品谒者仆射(魏晋时期掌礼仪及传达诏命官职)级别,身着紫袍官员服饰。
管事引领众人来到一处绿树成荫,宽敞的院落,内有一座两层楼阁。
陈望单独住二楼,其他人住在一楼,十二个人都住上了单间。
这是凉州专门招待西域诸国使臣的地方。
纪锡安排好之后,并特别交代了客栈管事好生招待朝廷钦使,然后告辞离去。
他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历经了一年多的行程可谓是转遍了大半个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