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看见栾安独自往内走去，身后的黑衣人想要出声阻拦，可却被栾安挥手打断了，进去后，招手让外面的手下也跟着进来。
徐安进来后，把烛台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转身沏了一壶茶，就放在二人中间，二人半晌一句话也不说，还是徐安喝完茶后率先开口说道:“栾兄，有劳了，大半夜的不能在家安睡，跑来处理我这点破事。”说完话的徐安，许是真觉得有愧于栾安，起身微微行了一礼。
栾安听见徐安的话后，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转头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徐安，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徐大人客气了，这是卑职分内之事，陛下亲自下的命令，卑职可不敢懈怠，倒是徐大人看起来出奇的冷静啊，这倒是让卑职有些不解啊！”栾安冷漠的眼神依旧紧紧盯着一旁的徐安。
徐安听见男人的话后，面带微笑地坐在椅子上，手指了指外面房屋的方向，随后转头看着栾安说道:“家中的婢女和仆人我已经用毒把他们全毒死了！”
栾安有些疑惑地看着身前的男人。
“家里的妻儿老小，我也用迷药把他们迷晕了，本来我想亲自送他们上路的，可是，实在下不去手，这个就有劳栾兄和手下的众弟兄了。”徐安目光中透露出些许感激的意思，看向一旁站着的几个黑衣人。
“为何”栾安阴冷的目光看着前方府院，冷着脸问道。
“栾兄什么意思”徐安看着男人问道。
“你为何如此行事你又怎么提前知道我们会来这次行事十分隐秘，宫里除了陛下，再就是我们黑衣卫和一些极少的人知道，是不是在宫里还有奸细潜藏”栾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也越来越冷。
徐安并没有开口回答栾安的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品茶。
“徐大人，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手段，一味地包庇是没有意义的，你说了，我或许还能替上面做主，给你家中妻儿老小留副全尸。”栾安依旧没有看一旁的徐安，只是语气冷漠地说着话。
徐安听见男人的话，呵呵一笑说道:“人都死绝了，还留着全尸有什么用，今日之后，我徐家九族之内还能有一个活物吗留个全尸又如何，又有谁能去祭拜呢？”徐安说完话，仰头大笑着。栾安正准备开口，就被徐安打断，用手指着栾安问道:“我说了，你栾安就能保我女儿活命吗？我说了，你就能替上面做主，不管是让她流放还是充做军妓，你栾安不能做这个主，也做不了这个主。今日我府中若有一人站着走出去，不过明日，你栾安的下场就会同我一般，甚至犹有过之。”
栾安抬眼看了看语气有些疯狂的徐安，点了点头说道:“徐大人，你说得对，我不能向你保证任何事，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使命，今日无论如何，你全府上下都不会有一个活口。可是，你的罪责是由陛下事后定夺，你若能交代完一切，想来陛下会顾及于你的名声，不会给你定下叛国的罪名。”栾安说完话，对一旁站着的几位黑衣人点了点头。
几人明白后，转身便朝着府里的房间走去，手中的刀刃在夜色的照耀下，如同渴血的野兽一般，散发着森森寒光，而屋内昏死过去的众人，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昏睡在床上，他们将在无声无息的黑夜中死去，永远也看不到清晨的阳光。
徐安紧闭双眼，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抽搐的身子差点从凳子上摔下。
栾安看着身旁的徐安，看着他神态渐渐缓和后，才开口说道:“等会还得劳烦徐大人跟我们走一趟，这个地方等会就是一片火海，我给你找个环境优美的地方，我们之间还有话没说完呢。”
徐安坐在凳子上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虽说不像刚才那般，可还是不敢睁开双眼，他怕睁眼就看到他人刀上的骨血，只能强忍心头恨意，闭眼说道:“栾兄，有什么话就在这问，如果在此处都不能从我嘴里问出你想知道的，那去了别的地方也没什么用，就算是在金銮殿见了陛下，不知道的我还是不知道。”徐安说完话，咽了咽嘴里的唾沫，想用手端茶，可摸了半天都没摸到茶杯。
栾安起身端着茶杯，缓缓地向一旁坐着的徐安走去，走到徐安身前，端起茶杯开口说道:“徐大人好硬的骨头，可就是不知道，那边的人知不知晓徐大人今日的遭遇，会不会为徐大人做个碑下无人的衣冠冢呢”栾安弯下腰看着已经睁眼的徐安，二人的眼神一个冷漠，一个已经趋于平淡。
“呵呵，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大丈夫所为！”徐安并没有被栾安刚才的一番话激怒，反而眼神平淡的看着栾安说道。
栾安眯眼看着椅子上的男人，怒不可遏地开口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还知道明知不可为，你祖上三代为官，到你这一代已经官拜兵部侍郎，你不知足，你用大道理来给我讲道理，你要知道，你和你祖上三代包括你的妻儿老小，吃的都是我大渭的钱粮，是我大渭数以万计的士兵在护着你的妻儿老小，没有他们，哪来的今日你的不可为而为之，你配说这句话吗就你还自诩大丈夫，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了吗？徐安啊徐安，你真是会给自己镶金边啊。”栾安的声音越说越大，脸上愤怒的神色好似要生吞活剥了这个兵部侍郎。
“哼，你知道今日会有多少人因你而死吗？你知道他们也有妻儿老小吗？这就是你口中的大丈夫行为，这就是你的不可为而为之，我大渭的文人先生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搬出这句话，你对得起圣人的学说吗？你对得起自己的恩师吗？徐安，就这句话，你就该死。”栾安心中怒火中烧，直接捏碎了手中的茶杯，一只手抓住徐安的衣领，随后把他狠狠地摔了出去。
徐安倒在地上，口中鲜血咳得不停，手掌捂住流泪的眼睛，不想让身旁众人看见，随后倒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栾安看见依旧不知悔改的徐安，当即抽出腰间佩刀，大步地走向徐安，弯腰把倒地的徐安一把拉了起来，然后朝着徐安妻女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徐安说道:“今日，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让你看看什么是大丈夫所为！”
栾安走到房门口，一脚踹开了徐安妻女的房门，拉着徐安就往里走去。徐安奋力挣扎，奈何栾安习武之人，一身蛮力岂是他一个文人可比，被栾安一把就拉进了房间。栾安走到床边，一把按住徐安，让其跪在妻女的床边。徐安看着昏迷的女儿，眼中热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颤抖地举起双手，摸了摸女儿稚嫩的脸庞。
栾安看见徐安的举动，手中长刀放在徐安妻子的咽喉处，然后在徐安惊恐的目光下，缓缓地抽过长刀。女子顿时浑身抽搐，眼角留下泪花，在抽搐了一阵过后，因失血过多，彻底没了动静。
“这是我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知道徐大人有何见解。”栾安看着跪在地上已经麻木的徐安，开口问道。
徐安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握住女儿的手，深秋时节，女孩的手也不是那么冰凉，可徐安还是紧紧地握住，他想在最后，多给女儿一点人间温暖。
栾安拿起刀，如同刚才一般把刀架在女孩的脖子处，看着徐安问道:“徐大人，觉得我栾安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究竟如何”
徐安依旧没有接话。
栾安看见徐安低头后，在对方未察觉的情况下，快速地点了女孩身上几处穴位，然后在徐安抬头的一瞬间，一把滴着血丝的刀从女孩脖颈划过。徐安就那样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嘴唇颤抖地握着女儿的小手，随后一口老血从嘴里喷出。女孩并没有像自己母亲一般挣扎颤抖，而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与刚才一般无二。
徐安任由自己嘴中喷出的血流在衣服上，把女儿的手轻轻地放在被子里，随后起身在女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做完这一系列事情，站直了身子与面前的栾安对视，看着冷漠的栾安，徐安开口说道:“栾大人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见识了，我不配作出任何评价，不知道栾大人对我的回答满意吗？”
栾安一言不发走出了房间，在一旁的水池边清洗自己刀上的血迹。徐安随后也跟着走了出来，走到父母的房门口后，没敢抬腿走进去，而是扑通一声跪在了门口，对着房间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起身来到庭院中央，大喊一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当为大丈夫所为。”
兵部侍郎徐安，一头磕死在府中凉亭的柱子上。
栾安听到声响后，并没有转头查看，好像已经知道了这徐安的求死之心，只是继续清洗着自己的佩刀。
“统领，已经处理完了。”一个黑衣人来到栾安身旁，对着栾安抱拳说道。
栾安听见后点了点头，随后把刀合入鞘中，目光在府里寻找起来，最后在河边看见了一把铁锹，拿起铁锹就在河边挖了起来。不多会，一个深坑就被挖了出来，栾安比划着坑的大小，看着大小已经差不多后，双腿发力跳出了坑外。出来后，便朝着刚才徐安妻女的房间走去，不一会儿，怀里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女孩走了出来，栾安抱着女孩跳下了深坑，弯腰慢慢地放下女孩的尸体，栾安看了女孩几眼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拨浪鼓，把它握在了女孩的手中，声音极小的说道:“上次来，忘了给你买，这次叔叔记着呢。”栾安起身后，又看了几眼睡在坑里的女孩，随后拿起铁锹就开始填埋起来。
站在屋顶的几人看着下方燃起的大火后，转身翻下屋顶远遁而去。
今夜的大渭王城中，无缘无故起了几场大火，无一例外的皆是朝中官员府邸，事后，宫里给出的通报是城内混进了匪寇，自当日起，查处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