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权力的滋味
世态炎凉是什么滋味？林昌恒曾经尝试过，不过林家曾经炙手可热，门庭若市的时候他还小，他没觉得那有什么了不起，倒是林丰年去世的时候，他已经成年了，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人一走茶就凉”。
也就几个月时间，林昌恒尝到的悲凉和苦涩已经够多了，父亲去世之后，林家的境况就急转直下，给他家雪中送炭的没有几个，反而落井下石的人在所多有，好在这样的经历也让林昌恒迅速成熟了起来。
现在，林昌恒再次知道了什么叫炙手可热。
就在齐向阳到林泉乡来的第二天，林泉乡党委便召开了一次党委会，决定任命林昌恒为林泉乡党政办副主任，正股级，虽然严格来说，正股级这个级别并不在国家干部的序列里，可是这也毕竟意味着林昌恒终于有了一个职务，这也是林昌恒官场生涯真正的起点。
其实一个党政办副主任算不了什么，也不过是个股级干部而已，可是最重要的是林昌恒的老师是胥教授，胥教授要到林泉乡来搞社会研究，随之而来的是林昌恒被新任县长所关注，有了县长的关注，说不定他以后就要官运亨通了。
接到任命之后，林昌恒跟石磊告别，然后便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搬到党政办，其实大家以后还是都在乡政府里面工作，也谈不上告别，不过林昌恒毕竟跟石磊在一间办公室里呆了两个月，骤然离开，还是有一些不舍的。
石磊倒没什么不舍，他只为林昌恒高兴，他说今天晚上让他到家里吃饭，他还叫了计生办的几个人，还让林昌恒把同宿舍的洪胜利叫上，算是给林昌恒庆祝了。
林昌恒正在收拾东西，便看到好几个人热热闹闹地进来了，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党政办的几个人，除了洪胜利之外，还有三男一女，三个男的都是二三十岁年纪，一个姓李，一个姓张，一个姓皮，女的姓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嫂子。
还没等林昌恒回过神来，高嫂子便把他往边上一推道：“林主任，你歇着，咱们几个来帮你搬东西，你都当主任了，咱们怎么还能让你自己搬东西呢？”
洪胜利和另外三个男人赶紧上来，帮着林昌恒搬东西，可是林昌恒才在这里呆了两个月，又哪里有太多东西要搬？就那么几样东西，结果他们就你拿一个笔记本，我拿几摞材料纸，他拿两本书，热热闹闹地簇拥着林昌恒去了党政办。
成建军正在党政办里坐着，看到林昌恒被几人簇拥着过来了，他笑眯眯地站了起来道：“昌恒啊，你的办公桌在那里，让他们帮你收拾，你进来，我跟你说点事情。”
林昌恒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都来了林泉乡两个月了，何时受到过这样热情的对待？他向几个党政办的同事点头致意，然后便跟着成建军进了他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成建军把门给关上了，然后让林昌恒坐下，他掏出了香烟，想要给林昌恒扔一根，不过林昌恒还是说自己不抽烟，他便也坐了下来，点燃了香烟，抽了一口道：“昌恒啊，恭喜你啊，其实我一直很看好你的，你又年轻，又有文凭，又有能力，以后的前途一定比我们要远大得多啊。”
林昌恒微笑道：“谢谢成主任了。”
成建军看着林昌恒，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滋味，他现在快四十岁了，才是一个党政办主任，党委委员，他当上党政办副主任的时候，已经都三十多了，可是林昌恒才二十二岁，刚刚上班两个月，就已经达到了他上班十多年才达到的高度，要说成建军不嫉妒那肯定是假的，不过嫉妒又怎么样呢？林昌恒就像他说的，又年轻，又有文凭，又有能力，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个好老师，还得到了县长的欣赏，他不飞黄腾达才是怪事了。
曾经成建军以为林昌恒的父亲已经去世，再也没有后台，又不被县委书记所喜，只是一只翻不了身的咸鱼，没想到自己看走了眼，那么他现在再打压林昌恒已经没有意义，反而还会结下这样一个大敌，既然林昌恒一飞冲天不可阻挡，成建军现在要做的就是结好林昌恒了。
成建军收拾起了心情，笑着说：“昌恒，你来之前党政办是有一个副主任的，调到县里去了，这两个月党政办副主任一直空着，没定下人选，所以这两个月我一直忙得不可开交，这一次我就向葛书记和王乡长推荐了你担任党政办副主任，你来了我可轻松很多了，这样吧，以后乡里的接待工作、后勤保障工作和政府这边的会议工作、文件起草等工作都交给你来负责，其它工作就我来负责了，你看这样分工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林昌恒一听，就知道成建军的意思，他分给自己的工作都是肥差，接待工作不用说了，后勤保障工作也是油水不少，而政府这边的会议工作和文件起草也都交给了他，相当于他直接向乡长王顺发负责，这样的分工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他连忙点头道：“我没意见，我一切都听从成主任的指示。”
成建军笑道：“你没意见就好，党政办的几个人你应该都认识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安排他们去做，要是谁不听从你的安排，你尽管跟我说。”
林昌恒点头答应了。
成建军便说：“那今天晚上到好再来去搓一顿，算是替你庆祝，顺便帮你接风了。”
林昌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晚上石乡长让我去他家吃饭。”
成建军便把手一挥道：“那咱们就改到中午嘛，你这刚刚上任，党政办要是不给你接风，别人还以为咱们党政办的人不欢迎你呢。”
林昌恒只能是点头应是，然后向成建军告辞，出了他的办公室。
林昌恒的办公桌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虽然这办公桌也是很老旧的了，上面的漆都斑驳不堪了，可是质量还是不错的，十分宽大，稳稳当当，收拾干净之后，看上去也还不错。
他的办公桌是原来的党政办副主任用过的，位置在党政办的大办公室最靠里的地方，他走过去坐在了办公桌后面，高嫂子殷勤地拿了林昌恒的罐头瓶，给他泡了一瓶茶水，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林昌恒只能是点头谢过高嫂子。
洪胜利在最靠近办公室门的那张办公桌后面坐着，他回头冲林昌恒挤了挤眼睛，林昌恒也对他会心一笑，洪胜利这才开心地回头，埋头开始写材料了。
另外三个男的也都上来跟林昌恒打招呼，还让林昌恒叫他们小张小李小皮，林昌恒看到他们的年纪比自己还要大好几岁，觉得叫他们小x有一些别扭，便想叫他们的名字算了，谁知道他们执意让林昌恒叫他们小张小李小皮，林昌恒实在无法，只能是点头答应了。
看到他们讨好自己的样子，林昌恒又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他第一次尝到了权力的滋味，说实话，这种滋味还是很美妙的。
不过林昌恒也知道，现在他的权力还并不稳固，还是建立在别人欣赏自己的基础上，什么时候自己能够欣赏别人就给别人带来权力了，那应该就算比较稳固了吧？
这天上午，林昌恒都在看着党政办原来的资料和文件，希望尽快进入角色，其间，他去了一次葛大有办公室，还去了一次王顺发办公室，将自己写的胥教授的一些生活习惯和他关于如何接待胥教授一行的想法交给了他们，请他们定夺，两位林泉乡的主官也都非常和蔼地勉励林昌恒好好工作，尽快做出成绩来。
特别是王顺发，一改以前的冷漠，居然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跟林昌恒一起坐在了椅子上，给林昌恒递烟，还拍着林昌恒的肩膀，让他好好干，说他以后前途无量，让林昌恒感慨，这还是自己认识的王乡长吗？
王顺发其实对林昌恒当上党政办副主任还是挺高兴的，因为他知道，林昌恒的笔杆子实在了得，之前自己那篇到县城去汇报的材料就是出自他之手，而这一次杨天勤和石磊的汇报材料同样也都是他写的，这几篇材料都很是得了一些彩头，以后林昌恒专门负责政府这边的文件起草，那这方面他就根本不用愁了。
以前王顺发的冷漠是因为他要保持领导的威严，至于杜援朝是不是不喜欢林昌恒，这个并不在王顺发的考虑范围之内，他自己都不讨杜援朝的欢心呢，要不然他也不会被发配到林泉乡当乡长。
既然林昌恒有本事，现在又得了县长的欣赏，当上了党政办副主任，王顺发自然不会再对林昌恒冷漠了，他还要跟林昌恒搞好关系，说不定就能够借机搭上齐县长这条线呢，那样的话，他王顺发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