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下乡调查
林昌恒开始按照石磊的安排，自己下乡去调查去了，他早上请蔡兰英过完早之后，就骑上自行车，去了栗山村，那里是离乡政府最远的一个村，也是林泉乡最穷的一个村，林昌恒要调查林泉乡的经济情况，肯定要先到这里来。
就在林昌恒在山路上奋力骑行的时候，洪胜利也将那篇材料交给了成建军，成建军一看那篇材料，眼皮便跳了一下，不过在洪胜利面前，他还是不动声色。
等到他看完材料，他便沉吟了起来，洪胜利的材料是什么水平，他心中自然有数，昨天他安排洪胜利写这篇材料，也是对洪胜利最近的工作态度不是很满意，所以想难为他一下，等到他今天交不出材料，或者是把材料写得稀烂，他好批评洪胜利一通。
其实，这篇材料他已经写好了，今天就能够交给王顺发。
可是现在一看，洪胜利这篇材料写得真好，虽然有一些地方还不符合公文写作的规范，可那都是瑕不掩瑜，稍微修改一下就是一篇出色的总结材料，足够让林泉乡在这一次的会上大大加分。
在政府里写这种材料最重要的就是会吹，本来成建军以为自己就够会吹了，可是今天看到洪胜利这篇材料，成建军也不禁在心中感叹，这是真会吹啊。
别以为会吹没什么了不起，好像很简单，可是要吹得漂亮，吹得有文采，吹得有水平就没那么容易了，成建军就有自知之明，他吹的顶多是有一种匠气，可是这篇材料就吹得有才气了。
就好比《滕王阁序》，那不也是吹吗？可是人家王勃就生生凭借自己天下无双的才气，吹出了高度，吹出了水平，吹出了一篇古今天下第一骈文，吹得满座绝倒，吹得流芳百世，别人能吹出他这水平吗？
今天这篇材料，在成建军心中就有点《滕王阁序》的影子了。
看了这篇材料，成建军也在心中认定，这肯定不是洪胜利写的，洪胜利没这水平，他是能慢工出细活，可是你给他一个月，一年，他也憋不出这么一篇材料来。
成建军点头道：“胜利啊，这篇材料不错啊。”
洪胜利躬身笑道：“谢谢成主任，成主任过奖了。”
成建军摆手道：“行了，你先出去吧。”
洪胜利从成建军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只能是出了他的办公室，心中忐忑，不知道成建军心里到底怎么想，这篇材料他到底满不满意。
成建军把这篇材料修改了一下，改得更加符合公文的规范，然后誊抄了一遍，拿到了王顺发办公室交给了王顺发。
王顺发便看起这篇材料来，看了之后，他点头道：“老成，看来你这写材料的功夫见涨啊，这材料写得是越来越好了。”
成建军也知道，这事也不能完全隐瞒，完全隐瞒的话，以后王顺发再让自己写材料，自己写不出这么好的材料该怎么办？他便笑着给王顺发递上一根中华道：“乡长，这篇材料是我让洪胜利起草的，不过洪胜利没这个水平，我看是他让林昌恒帮忙写的，林昌恒写的材料风格我见过，我也没说穿，只是再给他修改了一下。”
王顺发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点起那根中华烟道：“你个老成，现在抽烟比我抽得还好呢。”
成建军连忙说：“也就一两包，也是偶然得来的，用来敬领导的，我自己还不是抽差烟，这么好的烟，一个月工资买得起几包呢。”
王顺发道：“那看来这个林昌恒材料还真写得不错呢。”
成建军点头道：“是啊，比我都写得好，确实是个人才。”
王顺发吐了一个烟圈道：“这么说，你是想培养一下林昌恒？”
成建军道：“也没想培养林昌恒，不过我们乡里确实少一根笔杆子，我写的材料我自己知道，毕竟我只是个中专生，写的材料稳重有余，才气不足，我看这林昌恒是个大学生，写的文章确实跟我们不一样，我看以后还是让他做他的本职工作，有那种要向县里交的材料我就交给洪胜利，并且限期交差，洪胜利自己肯定没办法，他只能是找林昌恒写，这样也免得浪费了人才，不过也不用他署名，免得被县里领导看到了不舒服。”
王顺发心里暗道，好你个成建军，你这是想白白压榨林昌恒的劳动力，却一点儿好处都不给他啊，你还真是个精似鬼，不过这也正中王顺发下怀，反正他是不会主动跟林昌恒搭上什么关系的，要不然万一杜书记知道了呢？现在的林昌恒，可是一个灾星。
不过成建军的这种办法就不错，既用了林昌恒的才，也不用跟他搭上关系，倒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而王顺发自然也不会对林昌恒有什么愧疚，他是领导，林昌恒只是个小兵，让他做点事情不是应该的，何况又不是直接让他做事，还是通过洪胜利间接行事呢。
王顺发不置可否，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成建军熟悉王顺发的习惯，知道他这就是同意了，于是便出了王顺发的办公室。
却说林昌恒到了栗山村，栗山村的村干部已经接到了乡政府的电话，知道乡政府一个新来的大学生要来村里，虽然他们并不认识林昌恒，可是林昌恒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他们也就热情地接待了林昌恒。
本来他们让林昌恒在村委会好好歇一下，不过林昌恒却不肯休息，说是要去超生户家里看看，栗山村的妇女主任唐云芳便带着林昌恒到村里去了。
唐云芳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少妇，虽然是农村人，可是她当村干部之后，基本上脱离生产了，最近些年没下过地，所以皮肤白皙，手上的茧也消了，看上去倒不像是个农村人了。
唐云芳留着一头披肩发，修剪得很整齐，光是这发型就跟农村妇女相差很大了，而她穿的t恤衫和牛仔裤就更是有点像城里人了，她长相俊俏，性格爽朗，一路上一边走一边跟林昌恒介绍着这栗山村的情况：“小林同志啊，你要调查咱们这里的经济情况和计划生育工作情况是吧？咱们这里可穷了，一年到头，一家人可能一百块钱现金都挣不到，女人又特别能生，老是完不成任务，这也没办法，农村嘛，也没啥好玩的，一到晚上，大家连灯都点不起，只能早点睡觉喽，上了床睡不着干啥呢？不就干点夫妻之间该干的事？他们又没什么避孕措施，这一搞不怀孕才怪呢，你说是不是？”
唐云芳一边说，一边还用双手做一些示意动作，饶是林昌恒下了这么多次乡，不知道听过多少下三路的话，也被唐云芳弄得有一些脸热心跳，他只能是不去看唐云芳的动作，只是点头附和着。
唐云芳倒对这个年轻俊俏的大学生很感兴趣，她有一些故意逗弄林昌恒的心思，看到林昌恒不敢说话，脸也有点红，她便笑道：“大学生，你搞没搞过对象？碰没碰过女人？要是没搞过对象，我们这栗山村可有的是漂亮妹子哦，虽然栗山村穷，可是水好啊，水好就养人，这里专出漂亮妹子的，我帮你介绍几个？”
林昌恒这才看了唐云芳一眼，出于礼貌地说：“嗯，看得出来，唐主任就很漂亮嘛。”
唐云芳喜孜孜地说：“是吗？小林同志你不是哄我这个妇女吧？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漂亮什么哟？那些十七八的姑娘才漂亮嘛。”
林昌恒说：“我不哄人的，唐主任真的很漂亮。”
唐云芳更是开心，便跟林昌恒说说笑笑，路上倒也是颇不寂寞，当然，也少不了一些下三路的玩笑，林昌恒对这种玩笑倒还是应付不过来，每到这种时候，他只能是闷不作声了。
说话间，便到了一户超生户家里，这一户也姓唐，叫做唐石头，算起来是唐云芳的同辈，算是她的叔伯哥哥，他的儿媳妇已经生了三个女儿了，现在听说又怀孕了，跟他儿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家里只剩下了他们老两口，加上一个小女儿，三个孙女。
唐石头家真是穷得叮当响，这也很正常，他家人口多嘛，现在农村里的土政策就是按人头收提留统筹的，估计家里有点家当都被收走了。
唐石头穿得虽然破旧，但是还算整齐，毕竟他是一家之主，经常要出门的，可是他的妻子，他的女儿，他的孙女，那是个个都衣不蔽体，当唐云芳带着林昌恒进了他家的时候，本来坐在堂屋的几个女人都像受惊的鸟儿一样跑到里屋去了。
唐云芳叫了一声：“石头哥。”
唐石头便从后边出来了，唐云芳道：“石头哥，这是乡里的干部，小林同志，他是来调查村里的超生情况和经济情况的。”
唐石头闷闷地说：“这有什么好调查的，一眼就看得到嘛，是不是又要罚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