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智勇比拼:在五庄观的惊天逆转
二人方醒,忽睁睛,抹抹脸,抬头观看,认得是仙师与世同君和仙兄等众。
慌得那清风顿首,明月叩头道:“师父啊!你的故人,原是东来的和尚——一伙强盗,十分凶狠!”
大仙笑道:“莫惊恐,慢慢的说来。”
清风道:“师父啊,当日别后不久,果有个东土唐僧,一行有四个和尚,连马五口。弟子不敢违了师命,问及来因,将人参果取了两个奉上。那长老俗眼愚心,不识我们仙家的宝贝。他说是三朝未满的孩童,再三不吃,是弟子各吃了一个。
不期他那手下有三个徒弟,有一个姓孙的,名悟空行者,先偷四个果子吃了。是弟子们向伊理说,实实的言语了几句,他却不容,暗自里弄了个出神的手段。苦啊!……”
二童子说到此处,止不住腮边泪落。
众仙道:“那和尚打你来?”
明月道:“不曾打,只是把我们人参树打倒了。”
大仙闻言,更不恼怒。
道:“莫哭,莫哭,你不知那姓孙的,也是个太乙散仙,也曾大闹天宫,神通广大。既然打倒了宝树,你可认得那些和尚?”
清风道:“都认得。”
大仙道:“既认得,都跟我来。众徒弟们,都收拾下刑具,等我回来打他。”
众仙领命。
大仙与明月、清风纵起祥光,来赶三藏。
顷刻间就有千里之遥。
大仙在云端里平西观看,不见唐僧;及转头向东看时,倒多赶了九百余里。
原来那长老一夜马不停蹄,只行了一百二十里路;大仙的云头一纵,赶过了九百余里。
仙童道:“师父,那路旁树下坐的是唐僧。”
大仙道:“我已见了。你两个回去安排下绳索,等我自己拿他。”
清风、明月先回。
那大仙按落云头,摇身一变,变作个行脚全真。
你道他怎生模样:
穿一领百衲袍,系一条吕公绦。
手摇麈尾,渔鼓轻敲。
三耳草鞋登脚下,九阳巾子把头包。
飘飘风满袖,口唱月儿高。
径直来到树下,对唐僧高叫道:“长老,贫道起手了。”
那长老忙忙答礼道:“失瞻,失瞻!”
大仙问:“长老是哪方来的?为何在途中打坐?”
三藏道:“贫僧乃东土大唐差往西天取经者。路过此间,权为一歇。”
大仙佯讶道:“长老东来,可曾在荒山经过?”
长老道:“不知仙官是何宝山?”
大仙道:“万寿山五庄观,便是贫道栖止处。”
行者闻言,他心中有物的人,忙答道:“不曾,不曾!我们是打上路来的。”
那大仙指定笑道:“我把你这个泼猴!你瞒谁哩?你倒在我观里,把我人参果树打倒,你连夜走在此间,还不招认,遮饰甚么!不要走,趁早去还我树来!”
那行者闻言,心中恼怒,掣铁棒不容分说,望大仙劈头就打。
大仙侧身躲过,踏祥光,径到空中。
行者也腾云,急赶上去。
大仙在半空现了本相,你看他怎生打扮:
头戴紫金冠,无忧鹤氅穿。
履鞋登足下,丝带束腰间。
体如童子貌,面似美人颜。
三须飘颔下,鸦翎叠鬓边。
相迎行者无兵器,止将玉麈手中拈。
那行者没高没低的,棍子乱打。
大仙把玉麈左遮右挡,奈了他两三回合,使一个“袖里乾坤”的手段,在云端里,把袍袖迎风轻轻的一展,刷地前来,把四僧连马一袖子笼住。
八戒道:“不好了!我们都装在笼子里了!”
行者道:“呆子,不是笼子,我们被他笼在衣袖中哩。”
八戒道:“这个不打紧;等我一顿钉钯,筑他个窟窿,脱将下去,只说他不小心,笼不牢,吊的了罢!”
那呆子使钯乱筑,那里筑得动:手捻着虽然是个软的,筑起来就比铁还硬。
那大仙转祥云,径落五庄观坐下,叫徒弟拿绳来。
众小仙一一伺候。
你看他从袖子里,却像撮傀儡一般,把唐僧拿出,缚在正殿檐柱上;又拿出他三个,每一根柱上,绑了一个;将马也拿出拴在庭下,与他些草料;行李抛在廊下;
又道:“徒弟,这和尚是出家人,不可用刀枪,不可加钺,且与我取出皮鞭来,打他一顿,与我人参果出气!”
众仙急忙取出一条鞭——不是什么牛皮、羊皮、麂皮、犊皮的,原来是龙皮做的七星鞭,着水浸在那里。另一个有力量的小仙,把鞭执定道:“师父,先打那个?”
大仙道:“唐三藏做大不尊,先打他。”
行者闻言,心中暗道:“我那老和尚不禁打;假若一顿鞭打坏了啊,却不是我造的业?”
他忍不住,开言道:“先生差了。偷果子是我,吃果子是我,推倒树也是我,怎么不先打我,打他做甚?”
大仙笑道:“这泼猴倒言语膂烈。这等便先打他。”
小仙问:“打多少?”
大仙道:“照依果数,打三十鞭。”
那小仙抡鞭就打。
行者恐仙家法大,睁圆眼瞅定,看他打哪里。
原来打腿。
行者就把腰扭一扭,叫声“变!”
变作两条熟铁腿,看他怎么打。
那小仙一下一下的,打了三十,天早向午了。
大仙又吩咐道:“还该打三藏训教不严,纵放顽徒撒泼。”
那仙又轮鞭来打。
行者道:“先生又差了。偷果子时,我师父不知,他在殿上与你二童讲话,是我兄弟们做的勾当。纵是有教训不严之罪,我为弟子的,也当替打。再打我罢。”
大仙笑道:“这泼猴,虽是狡猾奸顽,却倒也有些孝意。既这等,还打他罢。”
小仙又打了三十。
行者低头看看,两只腿似明镜一般,通打亮了,更不知些疼痒。
此时天色将晚。
大仙道:“且把鞭子浸在水里,待明朝再拷打他。”
小仙且收鞭去浸,各各归房。
晚斋已毕,尽皆安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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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泪眼双垂,怨他三个徒弟道:“你们闯出祸来,却带累我在此受罪,这是怎么一回事?”
行者道:“先别报怨了,打就先打我吧。你又没被打过,何必唉声叹气呢?”
唐僧说:“虽然没被打,但绑得身上疼啊。”
沙僧说:“师父,还有陪绑的在这里呢。”
行者说:“都别嚷嚷,再等会儿我们就能走了。”
八戒说:“哥哥又在虚张声势了。这里的麻绳喷水,紧紧绑着我们,还不如关在殿上,你用解锁法打开门逃走呢!”
行者说:“不是吹牛,就算是三股的麻绳喷上了水,甚至是碗粗的棕缆,也只能当秋风!”
正在这时,万籁无声,正是天街人静的时候。
好样的行者,他缩小了身子,解开了绳索说:“师父可以说话了!”
沙僧慌张地说:“哥哥,也救救我们吧!”
行者轻声说:“小声点,小声点!”
他解开了三藏的绑缚,放下了八戒和沙僧。
整理了一下衣服,扣好了马匹,从廊下拿起行李,一起走出了观门。
他又让八戒去砍四棵柳树。
八戒问:“要这些柳树做什么?”
行者说:“有用处的,快去拿来!”
那个呆子有点力气,走了过去,一口一颗地拱了四棵柳树,然后抱了回来。
行者折断了树枝的枝头,让兄弟们再次进去,将原来的绳子照原样绑在柱子上。
大圣念动咒语,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树上,喊道:“变!”
一根变成了长老的模样,一根变成了他自己的样子,另外两根变成了沙僧和八戒;他们变得一模一样,容貌相同,问他们什么都能回答,叫他们的名字也能答应。
他们两个才放开脚步,赶上了师父。
这一夜依旧马不停蹄,躲离了五庄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