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水战妖怪:师徒遭遇妖怪的考验
行者依言,按落云头,不容分说,掣铁棒把他洞门打破。
叫道:“妖怪!还我师父来也!”
慌得那把门小妖,急忙传报。
那怪道:“这泼猴着实无礼!再不伏善,反打破我门!这一出去,使阵神风,定要吹死!”
仍前披挂,手绰钢叉,又走出门来;见了行者,更不搭话,拈叉当胸就刺。
大圣侧身躲过,举棒对面相还。
战不数合,那怪吊回头,望巽地上,才待要张口呼风,只见那半空里,灵吉菩萨将飞龙宝杖丢将下来,不知念了些甚么咒语,却是一条八爪金龙,拨喇的轮开两爪,一把抓住妖精,提着头,在山石崖边,现了本相,却是一个黄毛貂鼠。
行者赶上,举棒就打,被菩萨拦住道:“大圣,莫伤他命。我还要带他去见如来。”
对行者道:“他本是灵山脚下的得道老鼠;因为偷了琉璃盏内的清油,灯火昏暗,恐怕金刚拿他,故此走了,却在此处成精作怪。
如来照见了他,不该死罪,故着我辖押,但他伤生造孽,拿上灵山;今又冲撞大圣,陷害唐僧,我拿他去见如来,明正其罪,才算这场功绩哩。”
行者闻言,却谢了菩萨。
菩萨西归。
却说猪八戒在那林内,正思量行者,只听得山坂下叫声:“悟能兄弟,牵马挑担来耶。”
那呆子认得是行者声音,急忙忙跑出林外,见了行者道:“哥哥,怎的干事来?”
行者道:“请灵吉菩萨,使一条飞龙杖,拿住妖精,原来是个黄毛貂鼠成精,被他带去灵山见如来去了。我和你洞里去救师父。”
那呆子才欢欢喜喜。
二人撞入里面,把那一窝狡兔、妖狐、香獐、角鹿,一顿钉钯铁棒,尽情打死,却往后园拜救师父。
师父出得门来,问道:“你两人怎生捉得妖精?如何方救得我?”
行者将那请灵吉降妖的事情,陈了一遍。
师父谢之不尽。
他兄弟们把洞中素物,安排些茶饭吃了,方才出门,找大路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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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日,行过了八百黄风岭,进西却是一脉平阳之地。
光阴迅速,历夏经秋,见了些寒蝉鸣败柳,大火向西流。
正行处,只见一道大水狂澜,浑波涌浪。
三藏在马上忙呼道:“徒弟,你看那前边水势宽阔,怎不见船只行走,我们从那里过去?”
八戒见了道:“果是狂澜,无舟可渡。”
那行者跳在空中,用手搭凉篷而看。
他也心惊道:“师父啊,真个是难,真个是难!这条河若论老孙去呵,只消把腰儿扭一扭,就过去了;若师父,诚千分难渡,万载难行。”
三藏道:“我这里一望无边,端的有多少宽阔?”
行者道:“径过有八百里远近。”
八戒道:“哥哥怎的定得个远近之数?”
行者道:“不瞒贤弟说,老孙这双眼,白日里常看得千里路上的吉凶。却才在空中看出:此河上下不知多远,但只见这径过足有八百里。”
长老忧愁烦恼,兜回马,忽见岸上有一通石碑。
三众齐来看时,见上有三个篆字,乃“流沙河”;腹上有小小的四行真字云: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师徒们正看碑文,只听得那浪涌如山,波翻若岭,河当中滑辣的钻出一个妖精,十分凶丑:一头红焰发蓬松,两只圆睛亮似灯。
不黑不青蓝靛脸,如雷如鼓老龙声。
身披一领鹅黄氅,腰束双攒露白藤。
项下骷髅悬九个,手持宝杖甚峥嵘。
那怪一个旋风,奔上岸来,径抢唐僧,慌得行者把师父抱住,急登高岸,回身走脱。
那八戒放下担子,掣出铁钯,望妖精便筑。
那怪使宝杖架住。
他两个在流沙河岸,各逞英雄。
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展开:
九齿钯,降妖杖,二人相敌河岸上。
这个身穿华丽战袍的是总督大天蓬,那个被贬下凡间的是卷帘将。
曾经在灵霄宝殿相遇,今日却要争持赌猛壮。
一个手持九齿钯,试图探爪抓住龙;一个挥舞降妖杖,试图架住磨牙象。
他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你来我往,不分胜负。
那大圣护着唐僧,牵着马,守定行李,见八戒与那怪交战,就恨得咬牙切齿,擦掌磨拳,忍不住要去打他。
他掣出棒来道:“师父,你坐着,莫怕。等老孙和他耍耍儿来。”
那师父苦留不住。
他打个唿哨,跳到前边,原来那怪与八戒正战到好处,难解难分。
被行者抡起铁棒,望那怪着头一下,那怪急转身,慌忙躲过,径钻入流沙河里。
气得个八戒乱跳道:“哥啊,谁着你来的!那怪渐渐手慢,难架我钯,再不上三五合,我就擒住他了!他见你凶险,败阵而逃,怎生是好!”
行者笑道:“兄弟,实不瞒你说:自从降了黄风怪,下山来,这个把月不曾耍棍,我见你和他战的甜美,我就忍不住脚痒,故就跳将来耍耍的。那知那怪不识耍,就走了。”
他两个搀着手,说说笑笑转回见了唐僧。
唐僧问道:“可曾捉得妖怪?”
行者回答道:“那妖怪不奈战,败回钻入水去也。”
三藏沉思片刻后说道:“徒弟,这怪久住于此,他知道浅深;似这般无边的弱水,又没了舟楫,须是得个知水性的,引领引领才好哩。”
行者点头道:“正是这等说。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怪在此,断知水性。我们如今拿住他,且不要打杀,只教他送师父过河,再做理会。”
八戒兴奋地说道:“哥哥不必迟疑,让你先去拿他,等老猪看守师父。”
行者笑道:“贤弟呀,这桩儿我不敢说嘴。水里勾当,老孙不大十分熟。若是空走,还要捻诀,又念念‘避水咒’,方才走得;不然,就要变化做甚么鱼虾蟹鳖之类,我才去得。
若论赌手段,凭你在高山云里,干甚么蹊跷异样事儿,老孙都会;只是水里的买卖,有些儿榔杭。”
八戒得意地说道:“老猪当年总督天河,掌管了八万水兵大众,倒学得知些水性,却只怕那水里有甚么眷族老小,七窝八代的都来,我就弄他不过。一时不被他捞去耶?”
行者思索片刻后说道:“你若到他水中与他交战,却不要恋战,许败不许胜,把他引将出来,等老孙下手助你。”
八戒兴奋地说道:“言得是,我去耶!”
说声去,就剥了青锦直裰,脱了鞋,双手舞钯,分开水路,使出那当年的旧手段,跃浪翻波,撞将进去,径至水底之下,往前正走。
却说那怪败了阵回,方才喘定,又听得有人推得水响,忽起身观看,原来是八戒执了钯推水。
那怪举杖当面高呼道:“那和尚,那里走!仔细看打!”
八戒使钯架住道:“你是个甚么妖精,敢在此间挡路?”
那妖道:“你是也不认得我。我不是那妖魔鬼怪,也不是少姓无名。”
八戒好奇地问道:“你既不是邪妖鬼怪,却怎生在此伤生?你端的甚么性名,实实说来,我饶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