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黄风岭遇:惊心动魄的战斗上演
只见那老儿才引个少年,拿一个板盘儿,托三杯清茶来献。
茶罢,又吩咐办斋。
那少年又拿一张有窟窿无漆水的旧桌,端两条破头折脚的凳子,放在天井中,请三众凉处坐下。
三藏方问道:“老施主,高姓?”
老者道:“在下姓王。”
三藏道“有几位令嗣?”
老者道:“有两个小儿,三个小孙。”
三藏道:“恭喜,恭喜。”又问:“年寿几何?”
老者道道:“痴长六十一岁。”
行者道:“好,好,好!花甲重逢矣。”
三藏复问道:“老施主,始初说西天经难取者,何也?”
老者道:“经非难取,只是道中艰涩难行。我们这向西去,只有三十里远近,有一座山,叫做八百里黄风岭。那山中多有妖怪。故言难取者,此也。若论此位小长老,说有许多手段,却也去得。”
行者道:“不妨,不妨!有了老孙与我这师弟,任他是什么妖怪,不敢惹我。”
正说处,又见儿子拿将饭来,摆在桌上,道声“请斋”。
三藏就合掌讽起斋经。
八戒早已吞了一碗。
长老的几句经还未了,那呆子又吃够三碗。
行者道:“这个馕糠!好到汤着饿鬼了!”
那老王倒也知趣,见他吃得快,道:“这个长老,想着实饿了,快添饭来。”
那呆子真个食肠大:看他不抬头,一连就吃有十数碗。
三藏、行者俱各吃不上两碗。
呆子不住,便还吃哩。
老王道:“仓卒无肴,不敢苦劝,请再进。”
三藏、行者俱道:“够了。”
八戒道:“老儿滴答甚么,谁和你发课,说甚么五爻六爻;有饭只管添将来就是。”
呆子一顿,把他一家子饭都吃得罄尽,还只说才得半饱。
却才收了家伙,在那门楼下,安排了竹床板铺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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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晓,行者去背马,八戒去整担,老王又教妈妈整治些点心汤水管待,三众方致谢告行。
老者道:“此去倘路间有甚不虞,是必还来茅舍。”
行者道:“老儿,莫说哈话。我们出家人,不走回头路。”遂此策马挑担西行。
噫!这一去,果无好路朝西域,定有邪魔降大灾。
三众前来,不上半日,果逢一座高山。
说起来,十分险峻。
三藏马到临崖,斜挑宝观看,果然那:
高的是山,峻的是岭;陡的是崖,深的是壑;响的是泉,鲜的是花。
那山高不高,顶上接青霄;这涧深不深,底中见地府。
山前面,有骨都都白云,屹嶝嶝怪石;说不尽千丈万丈挟魂崖。
崖后有,弯弯曲曲藏龙洞,洞中有叮叮当当滴水岩。
又见些丫丫叉叉带角鹿,泥泥痴痴看人獐;盘盘曲曲红鳞蟒,耍耍顽顽白面猿。
至晚巴山寻穴虎,带晓翻波出水龙,登的洞门唿喇喇响。
草里飞禽,扑轳轳起;林中走兽,掬行。
猛然一阵狼虫过,吓得人心噔噔惊。
正是那当倒洞当当倒洞,洞当当倒洞当山;青岱染成千丈玉,碧纱笼罩万堆烟。
那师父缓促银骢,孙大圣停云慢步,猪悟能磨担徐行。
正看那山,忽闻得一阵旋风大作。
三藏在马上心惊,道:“悟空,风起了!”
行者道:“风却怕他怎的!此乃天家四时之气,有何惧哉!”
三藏道:“此风甚恶,比那天风不同。”
行者道:“怎见得不比天风?”
三藏看着眼前的风,感叹道:“你看这风,多么壮观!它巍巍荡荡、飒飘飘地从碧霄中涌出来。经过山岭时,只听到千树的咆哮声;进入林间时,只见到万竿摇曳的景象。
岸边的柳树被风吹得连根都动了起来,园内的花朵被风吹得带着叶子四处飘舞。渔舟上的渔民们纷纷收起渔网,紧紧地系上缆绳;客船上的旅客们纷纷放下帆篷,将船锚抛入水中。
在旅途中,征夫们迷失了方向;山中的樵夫们难以挑起重担。仙果树林里的猴子们四散奔逃,奇花丛中的鹿儿们惊慌失措。崖前的桧柏树一棵棵倒下,涧下的松竹叶一片片凋零。风吹起的尘土弥漫在空中,翻滚的海浪掀起了巨大的浪涛。”
八戒走上前,紧紧抓住行者的手说道:“师兄啊,这风太大了!我们还是先躲一躲吧。”
行者笑着回答:“师弟啊,你太胆小了!遇到风大就躲避,如果碰到妖精怎么办?难道我们要逃避吗?”
八戒说:“哥哥啊,你没听说过‘避色如避仇,避风如避箭’吗?我们躲一躲也不吃亏。”
行者说:“别说话了,让我来试试抓住这风闻一闻。”
八戒笑着说:“师兄又在说谎了,风怎么能抓得住呢?就算能抓住,也会被风吹散了。”
行者说:“师弟啊,你不知道我有个‘抓风’的方法。”
好大圣,让过风头,把那风尾抓过去闻了一闻,有些腥气,道:“果然不是好风!这风的味道不是虎风,定是怪风。断乎有些蹊跷。”
说不了,只见那山坡下,剪尾跑蹄,跳出一只斑斓猛虎,慌得那三藏坐不稳雕鞍,翻根头跌下白马,斜倚在路旁,真个是魂飞魄散。
八戒丢了行李,掣钉钯,不让行者走上前,大喝一声道:“孽畜!那里走!”
赶将去,劈头就筑。
那只虎直挺挺站将起来,把那前左爪抡起,抠住自家的胸膛,往下一抓,滑剌的一声,把个皮剥将下来,站立道旁。
你看他怎生恶相!
咦,那模样:
血津津的赤剥身躯,红媸媸的弯环腿足。火焰焰的两鬓蓬松,硬搠搠的双眉的竖。白森森的四个钢牙,光耀耀的一双金眼。气昂昂的努力大哮,雄纠纠的厉声高喊。
喊道:“慢来!慢来!吾党不是别人,乃是黄风大王部下的前路先锋。今奉大王严命,在山巡逻,要拿几个凡夫去做案酒。你是那里来的和尚,敢擅动兵器伤我?”
八戒骂道:“我把你这个孽畜!你是认不得我!我等不是那过路的凡夫,乃东土大唐御弟三藏之弟子,奉旨上西方拜佛求经者。你早早的远避他方,让开大路,休惊了我师父,饶你性命;若似前猖獗,钯举处,却不留情!”
那妖精那容分说,急近步,丢一个架子,望八戒劈脸来抓。
这八戒忙闪过,轮钯就筑。
那怪手无兵器,下头就走,八戒随后赶来。
那怪到了山坡下,乱石丛中,取出两口赤铜刀,急轮起,转身来迎。
两个在这坡前,一往一来,一冲一撞的赌斗。
那里孙行者搀起唐僧道:“师父,你莫害怕。且坐住,等老孙去助助八戒,打倒那怪好走。”
三藏才坐将起来,战兢兢的,口里念着《多心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