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雨夜卧谈
“那边劈柴的两个人，过来一下。”木昆刚刚和玄藏劈好一堆柴火，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叫他们。
玄藏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这人是工头，和他说话客气点儿。”
这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工头，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王姐说得不错，你俩确实长得还行。”
“走吧，东家有更好的差事让你们去做。”
跟着他一路走回西木镇，木昆和玄藏居然又来到了二千楼。
工头让他们在门口候着，自己先一步进去，朝一个背对门外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起来：“孔先生，您要的人，小的已经找着了。”
那个人闻声转过脸，木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孔方先生吗？
对方估计也看他有些眼熟：“你、你不是那个，那个”
木昆连忙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孔方先生，五月节的时候，你在我这里买过角黍。”
“对对对，你是木门那个小子。”孔方若有所思地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你是有幸逃过了一劫啊。”
紧接着他又朝那个工头摆了摆袖子：“事情办得不错，你先去忙吧，剩下的，我亲自跟他俩谈。”
三个人到二千楼里面的一个雅间坐下了，孔方又让刚刚推搡过玄藏的一名伙计，沏了壶茶进来。
“你刚刚说，你叫木昆是吧？”孔先生抿了口茶，“西木镇成了这样，确实让人痛心疾首。不过，你怎么和这些民夫搅在一起了。”
“我是今天刚从西土镇回来，准备重建木门的！”木昆把被竹师叔带走后的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
只是把去木棚区的原因，轻描淡写成了与玄藏一见如故。
“年轻人有这份胆气，我个人是十分感佩的。”孔先生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两个也喝口茶，“不过，正因为这份欣赏，我才必须如实相告--你要重建木门，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本次重建西木镇，虽是武盟的指令，具体经办的，却是咱们聚泉派。”
“先不说这修房盖屋所需的费用，绝对不是一笔小钱，就你现在独自一人，能拿到武盟建立门派的许可吗？”
“你刚刚还说，要在原址上重建，那更是难上加难。”
“不要说早有意向在此处开设分舵的白羽派和暗唐帮等几个帮派了，据我所知，好几个想要自立门户的青年才俊，都到西木镇考察过多次了。”
“万一他们先一步看中了那块地，我们聚泉派也只认银子和武盟的许可。”
木昆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
“这样吧，如果两位后天能够把委托的事情办好了，我倒可以帮点小忙。”孔方先生又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不仅给你们每人五两银子，今后你的修建费用，聚泉派还可以根据情况，少收一点。”
“另外，如果真有人看中了以前木门那块地，我也会派人第一时间告知你一声。”
这样的交换条件，木昆很难拒绝：“不知道孔方先生，到底要我们做什么？”
“其实也很简单。”孔方微笑着，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琅嬛阁的少阁主，后天要到西木镇，打算在我们二千楼住上一天。”
“你们也看到了，这店里现有的伙计，应付下来西木镇的普通客人还算凑活，真要接待贵宾，确实差强人意。”
“而且少阁主一路过来，都住在我聚泉派名下的酒楼，若是被他们看见了其他地方的熟面孔，确实有损名头。”
木昆早就了解过，这位少阁主是当今琅嬛阁主的独子，只不过在幼年丧母之后，就很少抛头露面。
据说，除了老阁主，就只有四名贴身近侍，见过他长大成人后的相貌。
这应该是他多年以来，第一次到民间走动，难怪聚泉派会如此重视。
听木昆二人应承了下来，孔方先生也是如释重负：“你们今晚可以就住在二千楼，明天我再派人过来，和你们一起好好准备一下。”
“不、不用了，孔方先生。”一直在旁边配合的玄藏，突然开口了，“我们还要先回木棚那边，处理些个人的事情。”
木昆猜想，他应该是不愿和那几个店里的伙计过多接触，而且木木还留在棚子里，便跟着附和道：“我俩确实需要回那边安顿一下，明天一早便赶回二千楼。”
孔方先生倒也没有强留，双方约定了明日卯正一刻相见之后，便分头行事了。
玄藏和木昆返回之后，王姐便让他俩好好歇着，晚饭除了白粥咸菜之外，还多了两个大肉包子。
只是夜里没怎么睡好。
下雨了，突然降下的一阵大暴雨。
木昆这下知道，为什么这一小片工棚没多少人住了。
地势太低。
落在地上的雨水，都一个劲儿地往这边灌。最深的时候，都完全没过脚背了。
躺在木板和稻草上的木昆，看着趴在自己胸口呼呼大睡的小木木，思索着孔方下午提出的几个问题，更加难以入眠。
“想什么呢？”旁边的玄藏也还醒着，“重建你们木门的事儿？”
“是啊。”木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银子的事情，还不是最难的。如何能尽快拿到武盟的许可，眼下真是毫无头绪。我自己只是个武者，更不知道去哪找三个武人级的门人。”
“此言差矣。”玄藏顺手扯了根稻草叼在嘴里，“你不就是怕以前那块地，被别人占了吗？”
“谁说只能在那上面建立门派的？”
木昆兴奋地正想坐起来，听到木木“嘤嘤”地哼着、翻了下身，连忙又轻轻躺了回去：“玄兄有何高见？”
“你先在上面随便修点什么房子，今后拿到许可了，再改成木门不就完了？”玄藏把头朝这边转了一点，“反正聚泉派不是收钱办事吗？”
木昆茅塞顿开：“对啊！先整个铁匠铺、或者二千楼那样的买卖，应该就不需要武盟的许可了。”
“行了，先好好睡吧。”玄藏把身子侧了过去，“后面两天，还要去看别人的脸色，辛苦着呢。”
总算了却了一件心事，木昆听着小木木有节奏的鼾声、还有棚子外的雨滴声，也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