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浩劫前夕
…
谢荣君忽然发难，让卡莎神情一怔。
晨亿很了解她的世界，可她却晨亿的世界一无所知。
晨亿也不禁皱眉。
客观而言，晨亿实力的生长算得上快，因为左手上的印记极大程度上拓宽了晨亿的天赋，至少为晨亿的实力兜住了底，不过还好，晨亿没有因为一点点的成就而沾沾自喜，从未懈怠训练，也一直憧憬会变得更强。
但晨亿心智城府却未必跟得上自己实力的增长——心情才稍有不悦，一股孤邪之气便环绕起升，升腾而起……
这种戾气会被修行之人称为敌意，但对于普罗大众而言，此谓不敬！
晨亿不是没考虑过卡莎的身世会被问到，但在他心里，这个问题可以由他的父亲老晨去问，也可以由他的母亲来问。
无论如何，也不该谢荣君一个外人来问出这个问题，说句不好听的，在晨亿看来，这根本是在狗拿耗子！
“别误会啊小亿，阿姨这也是好心在关心你，毕竟是你的人生大事。”
“毕竟谈恋爱无所谓……但对于婚姻而言，出身很重要。”
“而恰恰是，你和我们家欢欢的年龄差不多大，已经过了可以肆无忌惮谈恋爱的年纪，现在都该是敲定自己人生，为自己人生做出选择的年龄了。”
谢荣君不愧是老江湖，仅片刻间就嗅到了晨亿身上的不悦之息，当即转变了自己的话锋，将自己摆在正派的一方。
“阿姨常年游走于国内国外……我看着卡莎姑娘有点混血儿的意思啊，长得好生俊俏，就是不知道是少数民族还是混血儿。”
谢荣君笑眯眯地看着卡莎，可明明听起来像是在夸奖自己，却让卡莎感到浑身不自在。
胡说八道是晨亿极为擅长的事情，但这仅对外人而言；若是父母不在身旁，晨亿倒是可以胡说一通。
但偏偏父母在身边，卡莎也就在身边。
他不想欺骗父母，更不想让卡莎心里难受。
晨亿了解卡莎的性格，以晨亿那胡说八道的本事，只要卡莎不说话，谢荣君不蹬鼻子上脸继续刨根问底，过关绝对不成问题。
但这会无形之中刺痛卡莎的心灵，本就因为被虚空皮肤寄生后，卡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类，还是一只虚空怪物。
卡莎也分不清，究竟哪里才是自己的家。
是那太阳帝国恕瑞玛中被自己所害吞噬的村庄，还是赋予她力量与新生的漫无边际黑暗虚空。
晨亿无比确定，对于现在的卡莎而言，她一定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同意自己一同前往这个和家人饭局，很多是因为她在乎自己！
现在的她，不属于恕瑞玛，不属于这个世界，甚至又不完全属于虚空。
她的处境很尴尬，对于人类而言，她是彻头彻尾的怪物；而对于虚空而言，她又不足够“怪物”，还保留着人类的本心……
像是电影《绿皮书》中所说的那样：
“我既不足够黑，也不足够白……那么请你告诉我，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无论哪片世界，似乎对卡莎而言都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她既不属于那片世界的太阳帝国恕瑞玛，也不属于这片世界……那么她该何以为家，难道是那夺走了她的一切，让她吃尽苦头，又让她无比憎恶黑暗无比的虚空之地吗！
晨亿为她赋予一切的虚假身份又有何意义！这都不是真实的卡莎！
而晨亿爱着的，就是此时在他身边，与他十指相扣，确确实实存在着的真实的卡莎！
“这是卡莎的私事，她有着复杂而又让她难过的过去……我们双方互相了解就可以，我不在乎她过去的一切，我们也下定决心共同面对未来的考验。”
晨亿将自己与卡莎相握的手举了起来，似乎是在耀武扬威：
“对于我而言，我身边的那个人是她就足够了！”
晨亿的母亲大概也是看出来了些端倪，微微笑着说道：
“其实我和老晨没有那么古板，我们鼓励现在年轻人自由恋爱……”
“这可就大错特错了。”
谢荣君将自己的身子微微后靠，脸上挂着一种意味深长：
“年轻人会沉沦于爱情的美好，但爱情这东西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婚姻很现实，合适要比幸福更加重要。”
“你说你和老晨开明，在这个文化环境下，你们再开放，能有国外开放吗？即便是国外那样号称自由的环境下，婚姻都要斟酌考虑的事情，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商业帝国和政治家庭会选择联姻。”
晨亿已经有些烦躁了，但谢荣君依旧不依不挠地说道：
“像是对于晨亿和欢欢而言，我们双方家庭都是对彼此知根知底，如果两个人能走到一起，无论是对于我们而言，还是对于两个年轻人而言，都会节省很多的麻烦。”
谢荣君重新将自己的眼神放在晨亿的身上：
“听说你在大学攻读的是传媒专业，放在五六年前，大家可能都说这纯是混学历的存在……但时代发展就是这样，对于现在而言，这恰恰是很吃香的专业。”
“我们集团近期筹备大面积进军新媒体行业，正好需要晨亿这种专业人才参与管理……如果今年你和欢欢能把人生大事敲定下来，这一模块就可以交给你和欢欢共同经营，而老晨，你梦想着将我国饮食文化带向国际的梦想也可以正式起步。”
谢荣君接下来所说的话，恰好刺中了卡莎的心。
“晨亿，这个世界上很多苦难你根本没必要去经历，生活是本可以过得很安稳的。”
卡莎轻轻低下头去，看着穿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活生生地将她扮作了这个世界的样子，而她根本不属于这里的一切。
是啊，她已经破坏了太多人的生活。
像自己家乡中那些无辜的村民……他们又做错了什么，还不是自己破坏了他们本平静安定的生活……甚至剥夺了他们生存的权利！
她又何尝不是破坏了晨亿本来的生活，像是这个女人所说的那样，晨亿本可以不必经历这些苦难！
饭桌上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张欢儿要比卡莎把头低的更深了，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自己母亲不要在说下去了，但却时不时地用眼睛偷瞄晨亿，想看看他的反应。
晨亿口袋里手机响了一下，打破了饭桌上的平静，卡莎率先小声在晨亿耳边说道：
“我想去上个厕所……”
“我带你去！”
晨亿呼出一口气，他早就想出去透透气了，可没想到卡莎却阻止了晨亿，对晨亿的母亲笑嘻嘻问道：
“阿姨，你可以带我去趟厕所吗？”
晨亿的母亲吃了一惊，看了儿子一眼，随后笑道：
“没问题呀！”
晨亿有些不太放心，他没弄明白为什么卡莎不让自己带她去，反而是对她而言不太熟悉的母亲。
不过这两个女人都是自己最信任的女人，晨亿应当是把心咽回肚子里，卡莎为了让晨亿放心，在离开前，轻轻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下。
这的确是一记良药，让晨亿心情平复了些。
谢荣君没有看向离开的二人，而是拿起筷子，简单吃着食物。
老张觉得自己的妻子有些过了火，他似乎带着打圆场的意思对着谢荣君说道：
“你干什么啊，人家晨亿带女朋友来，你说这些干什么！”
可谢荣君只是放下筷子，朝着老张投过去一个眼神，而仅仅是这一个眼神的威力，就足以让老张同志闭上自己的嘴。
谢荣君用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对着晨亿继续说道：
“正好你那个对象也不在这里，小亿，我把你一直当自己亲生儿子看待，你别怪阿姨说话不中听，我不是说你女朋友不好，只是欢欢更适合你，仅此而已。”
“妈，你别说了……”
张欢儿也没有脸听下去了。
“你给我闭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破事吗？！”
谢荣君叹了口气，对着晨亿说道：
“我知道你对欢欢做的一些错事介意……但，谁年轻的时候不会犯点错误呢？况且，我和你爸爸都觉得，欢欢是更适合你的。”
晨亿没有给予谢荣君任何回复，而是聪明地将问题抛给老晨同志：
“是吗，爹。”
老晨将身子向后靠了靠，回问着自己的儿子：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知道现在自己想要做什么吗？”
“非常清楚。”
老晨欣慰地点了点头，对着谢荣君笑道：
“荣君呐，你恐怕是误会了；我今天喊你来，就是想当着孩子的面， 彻底把话说清楚，你也看到了，这是孩子自己选择，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欢欢没少追逐自己的爱情吧，我家晨亿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选择去握住自己的爱，不能你家欢欢寻爱未果，就让晨亿也放弃自己逐爱的权利吧？这未免对他而言还太不公平。”
老晨哈哈大笑，没有顾及谢荣君铁青的脸色。
老张只能尴尬地在旁边陪着笑。
“晨亿，你要知道，事业才是男人该掌握在手里的东西，跟欢欢在一起，你的事业可以腾势而起……那个姑娘又能给你带来什么呢？”
晨亿如释负重，这好像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受到自己老爹的支持，不禁腰杆子都直了起来。
“她能给我带来你们想象不到的一切，而且对于她而言，我是她最后可以信任的港湾，我不能辜负她。”
包间门突然被推开——是晨亿那惊慌失措地母亲。
晨亿心里陡然升起一阵不太好的预感。
母亲看着晨亿的眼睛，不忍心却又不得不说出事实：
“晨亿……卡莎不见了。”
晨亿呆若木鸡，傻在了原地。
“还在等什么呢！”
老晨一声呵斥，将晨亿拖回现实。
“傻小子，快去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