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赞家的女儿
跟随着大部队越出越远，晨亿渐渐发现自己和卡莎根本不是在什么丛林之间，而是在普雷西典的花园之中。
慢慢走出花园，那壮观美丽的环境也愈来愈远。
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幅惨绝人寰的景象。
道路之间，有人推着板车，运着一车又一车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火药混合的气味，与花园中清新无比的空气截然相反。
有女人扑在尸体上不住的哭泣，有受伤的士兵在痛苦的哀嚎。
土地被鲜血沾染，留下深红一片。
不久之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血战。
卡莎和晨亿无不被眼前的惨状所震惊。
晨亿也没有经历过战场，更别说冷兵器时代的战场。
无论何等时期，战争永远残酷无情。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卡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没有想到还没有被虚空所侵占的土地竟也是一副惨象。
“战争。”
晨亿无奈地吐出两个字。
“为什么这些人如此痛恨诺克萨斯人，因为他们把战火带到了这片祥和的土地。”
“侵占他们的家园，焚毁他们的土地。”
“让老无所依，幼无所养……”
卡莎想不明白。
“他们为什么要互相残杀，人类应该更加团结，去抵御共同的敌人……”
“比如虚空。”
“为什么要把无意义的死亡和毁灭带给自己的种族。”
晨亿没有办法回答卡莎的问题。
士兵们带着晨亿和卡莎来到了普雷西典书库的门前，据传言这里有着世界上最全的魔法知识。
或许诺克萨斯人正是觊觎这里的力量。
书库的正门前悬挂着一只残缺的手臂，似乎在宣示着胜利。
艾瑞莉娅就在书库里面。
其他士兵停在了书库外，有两名士兵带着晨亿和卡莎走进了书库，艾瑞莉娅正在其中擦拭着自己的刀刃，本清透的水也被血污玷染，可即便如此，刀刃上也仍浸着黑渍，无法拭去。
“赞家的女儿，我们在花园逮住了两个外乡人。”
士兵对着艾瑞莉娅报告，但并没有作揖，似乎艾瑞莉娅也并非这些人的领导者。
不过，士兵们都很尊重她。
“我们怀疑他们是诺克萨斯渣滓。”
其中一个士兵抽出钢刀。
“不如让我把他们的脑袋割下来，和那个诺克萨斯老头的断臂挂在一起，让万灵给我们降下赐福。”
“他们不是诺克萨斯的人。”
艾瑞莉娅仍背对着晨亿和卡莎，在擦拭自己的刀刃；说罢这句话后，才放下刀刃，朝着卡莎和晨亿的方向走来。
“他们身上没有那恶心的气味。”
待艾瑞莉娅越来越近，晨亿也渐渐看清了她的模样，让晨亿没想到的是，艾瑞莉娅和他记忆中的模样有些出入。
要比他印象中的年轻一些，不过，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稚嫩，却又少了一些冷漠与坚毅。
“你们先出去吧。”
艾瑞莉娅对着两位士兵说道。
两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也没有多嘴，便出去了。
而晨亿注意到，艾瑞莉娅并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而是专注在卡莎的身上。
卡莎也在观察着艾瑞莉娅。
卡莎和艾瑞莉娅的年龄都不大——卡莎似乎还要比艾瑞莉娅还要大一些。
不过，艾瑞莉娅和卡莎都有超乎于自己年龄的成熟与坚韧。
这大概也是两个人互相能感知到彼此相似之处的地方。
“你们不是艾欧尼亚人，为什么会来到普雷西典。”
即便如此，艾瑞莉娅也没有放下自己对卡莎和晨亿的敌意。
晨亿倒也能理解，毕竟艾瑞莉娅的家乡刚刚遭人侵略，经受过无法想象的苦难。
晨亿的家乡曾也受人侵略，所以晨亿非常能体会艾瑞莉娅心中的痛楚与对侵略者深入骨髓的痛恨。
不过未等晨亿说什么，卡莎先开口说道：
“我们是从别的世界来的，在你们地底深处，在你们世界周围，在任何地方。”
“是你们从未想象过的强大敌人。”
艾瑞莉娅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你是说还会有人侵略我们的故土。”
“不。”
卡莎否决道。
“不是人，是怪物，各种各样的怪物。”
卡莎朝着艾瑞莉娅的方向走近了些。
“它们把我也变成了怪物，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同样它们也给我带来了力量，它们拥有着你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
艾瑞莉娅体内某种能量升腾而起，本安静躺在他周围的利刃响应了它的呼应，来到他的周围。
艾瑞莉娅不需要刻意去操纵这些利刃，而是这些利刃会伴随着赞家的舞蹈翩翩起舞。
“所以，你是为了你背后的力量，前来威慑我们艾欧尼亚么？”
“常言道，不要在艾欧尼亚去惹艾欧尼亚人。”
利刃在艾瑞莉娅的周围旋转腾挪，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咻咻的声响。
“无论是何等强大的敌人，我们艾欧尼亚人都会将其击退。”
“这是万灵降下的旨意。”
卡莎没有战意，但她也丝毫没有被艾瑞莉娅的气势所压倒。
“不，你误会了。”
“相反，我一生都在对抗它们。”
艾瑞莉娅从卡莎的话语中分辨出她并没有撒谎，这或许两位英雄间的惺惺相惜。
“我们来到这里的确是出自意外，我们没有与你们为敌的意思。”
卡莎看上去有些难为情。
“但我真的需要你们帮帮忙。”
艾瑞莉娅听完卡莎的话后，收拢起了刀刃；利刃在她的身后整齐划一。
“我的朋友……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是我害他置身于危难之中。”
晨亿看向卡莎的神情有些复杂——明明是自己的任性为卡莎带来的负担。
“如果可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将我的朋友送回属于他的世界。”
卡莎神情坚毅。
“作为报答，在艾欧尼亚遇到危机的时候，我会冲向前线，为你们而战。”
卡莎身上的第二层皮肤响应卡莎的召唤，肩荚处的引擎呼呼作响。
“很抱歉，我办不到。”
艾瑞莉娅斩钉截铁地说道。
卡莎的脸上刚刚流露出失望、无奈的神情，可没想到的是艾瑞莉娅随即继续开口道：
“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肯定的是，我没有这种实力，但我会带你去觐见我们初生之土的最高智慧。”
“而且，艾欧尼亚人会守护好自己的土地。”
“我们每一位艾欧尼亚人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将生命置之度外……”
“随时做好准备，为初生之土而战！”
艾瑞莉娅唤来了两名士兵。
“他们是纳沃利兄弟会的一员，为抵抗诺克萨斯人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是库尔赞，这是兰斯。”
两名士兵相视一眼——既然赞家的女儿相信他们，两名士兵也自然也不会多事。
兰斯率先伸出手去向晨亿握手。
晨亿顺势用右手去回应——在没搞清楚自己左手的问题之前，不应该去乱用能力。
两个纳沃利兄弟会的士兵看了一眼卡莎，却都没有勇气主动去和卡莎握手。
毕竟和晨亿不同，他们此前也不过是生活在艾欧尼亚的普通人类，别说不了解晨亿的世界，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世界的下方藏匿着蠢蠢欲动的虚空。
卡莎身上生长着第二层虚空皮肤，他们从未见识过这样的东西；于他们而言，卡莎与怪物无异。
卡莎眼神中闪过失落，但也只有一瞬间，她为了能够适应这些异样的眼光，不得不自己先去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自己变成了一头怪物。
毕竟很少有像晨亿这样的人只把她当作是个普通女孩。
晨亿和卡莎跟随在艾瑞莉娅的身后，走出了普雷西典书库，晨亿还没有机会在这里品读一番——不过晨亿估计自己也看不懂，本就生活离魔法很遥远，又是艾欧尼亚的上古语言。
外面本乱作一团，但见到艾瑞莉娅从书库中出来，纳沃利兄弟会的士兵们皆数放下了手里忙着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全都来到了艾瑞莉娅的面前。
艾瑞莉娅此时还很年轻，与晨亿印象中的她的样子有几分出入，不过，已经展现了非同寻常的领导能力。
不知此时艾瑞莉娅对未来是否迷茫，但她终会成长成为那个高喊：“艾欧尼亚，昂扬不灭！”随后杀入万军丛中，誓死守护故土的战士。
艾瑞莉娅站在众人面前，所有人都抬头望向她，望向这个孤身杀入敌军中斩断指挥官手臂的女孩。
可又有谁曾记得，不久之前，她不过是一个热爱跳舞的女孩。
艾瑞莉娅注视着这一双双眼眸，她心里清楚所有人都在依靠着她，或许这就是肩负重担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她毕竟还是一个小女孩，在这样的情形下，难免会有些无所适从。
晨亿注意到卡莎轻轻朝着艾瑞莉娅的身后迈了一小步，轻轻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艾瑞莉娅这才放松了一些。
而卡莎微微一笑，站回到了晨亿的身边。
“奶奶曾说，我们是命运的唯一主人。”
艾瑞莉娅开口，所有人都凝神倾听。
“艾欧尼亚人崇尚和平，热爱自己的土地，我们不曾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他们远渡重洋，用军舰和火药肆虐我们的土地，他们用弓箭与钢刀杀害我们的兄弟……”
“他们让初生之土浸满鲜血，甚至想要把战火带向普雷西典。”
“但是我们战胜了他们，我们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打得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曾在银色的平原漫步，也曾在青草之河垂钓……我无比热爱这片土地，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都和我一样。”
“曾几何时，我只是为了快乐跳舞。”
“没有人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回来，会不会在我们的土地上继续肆虐，会不会再次残害我们的同胞。”
“但我只知道一件事——每一位艾欧尼亚人，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初生之土而战！”
“今天，我们团结一心，击溃了他们。”
“未来亦如此时。”
艾瑞莉娅高举自己的手臂：
“艾欧尼亚，昂扬不灭！”
其他人皆与她一起：
“艾欧尼亚！”
“昂扬不灭！”
声势浩荡，气吞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