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皇上，臣妾好疼啊
许攸宁抬起眼皮，道：“娘娘想怎么罚臣妾？”
她声音平静，没有往日据理力争的气势。
齐淑妃冷哼，果然，没了皇上宠爱，她许攸宁也嚣张不起来了！她冷笑道：“损坏御赐之物，按律当诛！”
碧荷心里一咯噔，怕的哆嗦起来。
许攸宁低头扫一眼地上珠钗碎片，嗤一声后不发一言。
齐淑妃认为她怕了，心下得意，施舍般道：“虽然你犯了重罪，但本宫网开一面，只要你在这院中跪下认错，态度恭敬些，本宫就不告知皇上。”
“就这珠钗？”许攸宁反问。
“怎么！你还敢藐视御物不成！”
“不敢。”
许攸宁淡淡的。
御赐之物是有，要重则砍头的，是那等尚方宝剑，朝服官帽官印等。
金银财宝赏下去，就是你的。
你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齐淑妃这一出，是该说她没脑子，还是想教训她想疯了。
“那还不快跪下！”齐淑妃拔高声音。
“臣妾领命。”
许攸宁往后退一步，咚的一声跪在永粹宫院中，碧荷本以为宝林有什么对策，见主子跪下，自己跟着跪好，她低着头瞧见主子跪的那块地泥泞。
有心讨好，小声道：“宝林你往奴婢这来点，那里湿，膝盖受不住的。”
许攸宁没理。
齐淑妃叫底下人搬来椅子，就坐在殿门口看着。
但见院中人脊背挺直，面色不见丝毫难堪，连目光都清明的直视她。
齐淑妃登时就怒了。
“来人！给本宫往她蹆下泼水！”
碧荷一惊，下意识磕头求饶：“齐淑妃娘娘息怒，这天寒地冻，一盆水泼下去，宝林腿要被冻坏的啊！”
齐淑妃哪会理会一小小的宫女？
“人都死哪去了？本宫的话你们都没听见！？”
李丛立刻就端着盆水走过来，他最近接连在乾清殿碰壁，温徽娥那暂时找不回场子，只能先在许宝林这出出气。
许攸宁扫他一眼。
李丛话也不说，捧着盛水的盆一扬，满盆水不止泼在地上，更泼在她的身上。
许攸宁半个身子都湿了。
旁边跪着的诗香也被波及，冷水泼下来，她立即打了个寒颤，牙床撞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突然就有些后悔跟来了。
许攸宁深吸口气，动了动手臂，将多余的水渍甩去，她双腿衣物全湿透，地上也是水，天寒，那些水不过片刻结成冰。
睫毛上沾染到的水珠变成冰渣子，眨一下眼都有些困难。
齐淑妃这才满意起来，觉得出了口恶气。
李丛未走，他等着看这位宝林狼狈求饶的模样呢。
许攸宁轻轻冷呵一声，偏头扫向旁边太监，因角度不一需要仰望，她就这么歪着头凝视了对方一会，很平静，很寻常的凝视。
这双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
李丛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竟不敢与之对视。
“泼的好。”许攸宁淡淡道。
李丛跟见鬼似得瞪眼，这般受欺凌，她觉得好？
疯了吧！
齐淑妃好心情的叫摆膳，就摆在殿门口看着许宝林吃，眼见着许攸宁冻的脸色发白，身上开始打摆子，再不见与她顶嘴时的傲气。
齐淑妃一高兴多喝了碗汤。
这养身暖身汤下去，脸色跟着红润起来，看什么都舒心了。
也是这时外面唱和：“皇上驾到！”
齐淑妃猛地起身，喜道：“快，快接驾！”
“娘娘，许宝林……”绿春提醒。
“把她给我扶起来，谁也不许乱说话，就说我叫许宝林来说话解闷！”齐淑妃这才想起许攸宁似得，叫人去拉她。
也不知是这天冷，还是那盆水泼的多。
许攸宁的腿生生冻在地上了！
那宫女拽不起来，生怕娘娘怪罪她，用了狠劲，将许宝林拽的痛呼起来。
许攸宁脸色惨白，大冷天的额上冷汗直冒汗，她嘶哑着声音，整个人像面条似得软下来，“松手，疼……”
只见冻住的衣襟浸出一丝红，那红越浸越多，染红整个膝盖。
宫女吓了一跳。
碧荷也吓的不轻，扑上去大喊：“宝林！宝林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啊……”
祁彦还没进来就听见这声喊，一进来就看见院中跪着的主仆二人，许攸宁单薄，背影好认，皇帝一眼就看出这是谁。
他上前一步，皱眉：“这是怎么了？”
宫女骇的下意识就松开手，立即跪倒，头也不敢抬，跪在那全身都在抖。
“皇上……”许攸宁委屈的喊着，眼睛红起来，泪珠立刻顺着眼眶滚下来，虚弱无力道：“疼……臣妾好疼啊。”
齐淑妃眼见着皇帝走进来时就知不好。
从殿中走下来，小心翼翼道：“皇上，臣妾叫许宝林来说话，她不小心打碎您赏臣妾的珠钗，许宝林怕臣妾怪罪她，这才跪在地上给臣妾赔罪。”
齐淑妃红口白牙颠倒是非。
这永粹宫上下都是她的人，不怕他们站出来反驳。
“臣妾都说不用跪，许宝林也是的，她非要跪，来人，还不快将宝林扶起来。”齐淑妃冲身边的咏春，绿春使眼色。
两人忙过去拉人。
许攸宁委屈的抬头：“皇上，臣妾双腿冻住，起不来。”
祁彦见她膝盖一片红，地上也染了一些血，许攸宁跪着的那地有一片冰，她人就跪在冰中。他抬起眼皮扫一眼旁边碎掉的珠钗，想不起来这是他什么时候赏赐的，更记不起这珠钗的样式。
倒能看出这不是齐淑妃喜欢的那类。
她喜欢的，经常戴着用着。
皇帝屈尊降贵地蹲下去，垂下的眼睛叫齐淑妃看不清他的情绪，或者没有情绪，她只觉得此刻心里慌得很。
“左讳。”祁彦叫道。
“奴才在。”
“拿盆热水来。”
永粹宫就有小厨房，天冷也常备着热水，天子的内侍动作自然快。
小太监们捧着热水蹲在许攸宁周围往地上泼水，不敢往宝林身上泼，只敢泼在边缘，因此冰化的有些慢。
但看许攸宁摇摇欲坠的身影，以及越来越白的脸色。
皇帝皱眉：“动作快些。”
左讳从小太监手中抢盆，小太监不敢，他亲自来：“看这些血，怕是破皮了，宝林忍着些，长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