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许家
许攸宁心里清楚，皇帝这是疑心许家，但他是皇帝，要是想清楚许家的情况，随便派个人去调查，也会知道。如今这么问出来，倒不是尊重她。
而是许家如今地位大不如前，不值得放在心上罢了。
许攸宁也不生气，直说道：“皇上不知，臣妾祖母是个传奇的女子，祖父去世后，为了养家糊口，祖母开始行商，做起生意来。”
“朕倒是未听说过。”世家开铺子赚取府邸用度，是常事，祁彦面上没有多少惊讶。
皇帝当然没听说过，那个时候先帝还是皇子，祁彦都不知道在哪。
许家早年打仗，家底全赔进军需里了，那个时候国库并不充盈，可军士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啊，每年粮草，过冬的棉衣，车马，兵器的损耗等等，都是一笔巨大的消耗。
当时的祁国公无法，穷的日日都啃咸菜馒头，许家也就这么一日日穷下来了。
本来在祖父这代渐渐好起来，可因为出事，本就没有存下多少积蓄，为了捞出许家，钱财又花个精光。
许攸宁道：“商人地位低，许家虽不再袭爵，但祖母不想辱没许家，对外瞒的紧，那时候我爹还是个只会跑的孩童，皇上怎会知道。”
“这么看来老夫人这生意做的定是极好，朕的私库都没有这样好的珍珠。”皇帝道。
“皇上骗臣妾。”许攸宁小声咕哝着，“齐淑妃娘娘做鞋面用的都是东珠，做头面用的珍珠，可比臣妾这个大的多，也圆润的很呢。”
祁彦哈哈大笑，“爱妃这是醋了？”
这哪能承认，当然要‘嘴硬’了。
“臣妾没有。”
“好好，没有。”
“臣妾不敢欺瞒皇上，祖母生意做的不如一方富豪，因年轻的时候行商，走南闯北得了好些东西，一直收在府中，臣妾出生后便说留着给臣妾做嫁妆，这珍珠就是那时在渔民手里得的。”
祁彦挑眉，“那这东西可真不少。”
普通白玉说赏人就赏人。
许攸宁有些得意道：“祖母最疼臣妾。”
“朕记得，许家你父亲那代有三房，大房二房嫡出，三房庶出也有两个子女。”皇帝道。
“臣妾有个姑姑，嫁出去后就随夫家去任上了，那时臣妾还未出生，这么多年姑姑也不曾回府，故而记得不太清楚。”许攸宁一脸惋惜道。
这个姑姑是庶出，比爹爹都大，许家当时那个样子，想给世家子弟做正妻是不可能，所以做妾去了。
不过要是想做正妻，寻个平常夫家就可，至于给人做妾，听说是姑姑不甘心，虽然是做妾，但那家是当官的，当官的日子自是比平头百姓过的舒服。
皇帝听故事似得，喝口茶继续倚着。
许攸宁又说：“皇上可不许将臣妾祖母曾行商的事说出去，好歹曾是国公夫人，要是让人知道她老人家知道，可要狠狠教训臣妾一番呢。”
祁彦想了想：“老夫人身体可还健朗。”
算算岁数差不多该高寿。
“祖母早年奔波，养出好体魄来，如今身体倒是挺好的。”许攸宁道。
听完许家事，皇帝心有成算，这许老夫人早年生意恐怕做的不小，才能存下这些家底，至于她现在不做，皇帝倒是没怀疑，总不能一把年纪还四处奔波。
这事皇帝可想岔了。
早年奔波是因为没有门路固定不下来，祖母跑那么多年不是白跑的，后面培养出底下人，她自己不跑，让别人跑。
现下那些生意全在许攸宁母亲手里。
见皇帝又端起茶盏喝茶，许攸宁舔舔唇，“皇上，臣妾说这么半天，可否赏臣妾口茶喝？”
祁彦挑眉，他看起来是这么小气，连茶都不给嫔妃喝了？
正要喊左讳上茶，一低头就见小嫔妃巴巴地盯着他的茶盏，眼睛里闪着的光，竟可怜的紧。
皇帝点头。
懂了。
他将就要送至嘴边的茶盏递到小嫔妃嘴边，淡淡道：“喝吧。”
许攸宁面露错愕。
这是什么意思，皇帝以为她要喝他茶盏里的茶？这可误会大了！她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闻到茶香，好奇用的是什么茶叶，多看了两眼。
她迟迟不喝，皇帝皱眉。
许攸宁反应快，就着祁彦的手喝尽，开始还有点别扭，这会真心叹一声。
武夷山大红袍，长在九龙陡峭的岩壁上，采茶极为不易，产量甚少，且每年只上供宫中，主供给皇帝，皇帝要是愿意，太后那里也会有，皇后就要看他赏不赏赐。
许攸宁咂咂嘴，“臣妾还想喝。”
祁彦一笑，“喜欢？”
许攸宁点头，“好喝。”
“改日朕赏你一些，该用膳了，左讳，摆膳吧。”祁彦喊道。
皇帝的膳食有一百二十道，摆上三大桌，主食，凉菜，汤品，点心，果品，一应俱全。
这么多没有哪个皇帝能吃完，就算每一道尝一口，也会剩下一大半未动。
自祁彦登基后，将规则减半，也不是勤俭，大祁富庶，粮食充足，是祁彦觉得太繁琐，耽误他时间，就改掉这规矩。
慈宁宫皇后也在陪着太后用膳。
皇后亲自为太后布菜，“这道菜味道不错，太后您尝尝。”
“确实不错。”太后劝她，“那白充华都有孕，你说你年纪轻轻的，不想着早日生个嫡子，倒是天天琢磨起这膳食，琢磨出来了，你也往皇帝那里送，往哀家这来做什么。”
皇后面色不变，“皇上那不缺膳食。”
“那膳房就缺你这个了？”
皇后不说话。
太后看着皇后一片死水的眼睛，心里叹气，“听说今日皇帝又召了许宝林。”
“许宝林年轻，性子好，皇上正喜欢。”皇后道。
太后却摇头，“咱们这皇帝啊，心思深，当年他刚登基时，朝臣专权，齐淑妃的祖父秦太傅虽是先帝太师，可朝廷重臣一半是他的学生，还有商家，商阁老在时户部就是他的一言堂，先帝要修建宫殿，要巡防出游，都得找他要银子，还有你祖父……”
太后又说，“先帝不满皇帝登基，故意留给皇帝一群豺狼虎豹，可他还是不得不将皇位让出来。咱们这个皇帝手段厉害，心更狠，这几年他为了集权，商阁老说斩就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