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追忆与白壁城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天上的雷云一层一层，汹涌滚动，天空也随着变得昏暗，附近的天地灵气发疯似的集中在这破碎的山门之内。终于，吸血蝙蝠直扑清梦仙子，这场正道与鬼物的大战，拉开了序幕。

    为首的赤身大鬼，直接变幻出了百丈鬼驱，如同龙族一样的身躯，直扑燕无雪。他本是魑魅魍魉一类中的魑鬼，以肉身的强悍闻名于世。如今对上天山剑宗的绝世剑仙，可谓针尖对麦芒。而燕无雪只是质朴的挥出一剑，在舍神剑的加持下，这一剑居然使得山河变色。这一道剑光，看似无害，其实早已返璞归真，而魑鬼身躯充满了无数的黑色符文，这些符文最终凝聚成一个魑字，与剑光撞在一起。片刻后，发出来一阵轰鸣的爆炸，无论六鬼还是正道，都联合施阵，把这爆炸的余波联手抗了下来。就算是正在战斗的清梦仙子与蝙蝠，也是被迫收手。

    “哼，这样打并不痛快，吾有战界珠，能开辟出独立战场，各位小鬼，可敢进来？”

    丹顶上人嘿嘿一笑。“哼，低级的激将法，不过本尊，有何惧之？”

    那身穿官服的僵尸说到。于是便双双进入了战界珠内。“哼，此珠是尔等正道修士所制，万某可无福消受，长发鬼王，吾等去天上一战如何？”

    “放马过来。”

    长发鬼回到。而万坤嘿嘿一笑，不约而同和长发鬼去了天上，开辟出了另一个战场。

    清梦仙子手指一钩，然后径直去了战界珠内，吸血蝙蝠也怒喝的跟了上去。

    随后六鬼与六名元婴中期修士，捉对双双进入战界珠，或去天上开辟战场，魔塔前，只剩衣墨雪，正道弟子。而剩余的无极魔宗弟子，在吴悔的召唤下，也几乎全部集合，与演武场上和正道弟子对峙。突然，道玄宗弟子大阵一催，元婴期的金龙就扑向魔宗弟子，这是道玄宗金刚伏魔大阵的十八般变化中的降龙变，大阵其实是古佛宗的一个阵法，相传如果由十八名元婴级修士为阵眼催动大阵，便能布下化神级别的大阵。

    金龙却无形无驱，像是存粹的天地间的灵气组合而成的，无法破之，大阵不熄，金龙不灭。然而吴悔只是轻轻抬手一指，整个金龙竟直接溃散开来。道玄宗弟子面色剧变，平时无往不利的大阵，就算对上其他元婴中期的修士，也能纠缠住，这样随手被破开，乃是第一次。而一指之威，不仅于此。余波朝道玄宗弟子继续冲来，恐怖的威压，顿时各弟子感受到了无边的压力。

    这时衣墨雪出手了，一道浑厚的剑气，与这一指威能抵消。而衣墨雪，只是静静的看着吴悔，却也未曾出手，吴悔也平静的盯着衣墨雪。半晌，衣墨雪还是忍不住传音到：“一别百年，你还好么？”

    吴悔叹了口气，千古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情感波动：“我不想和你动手，一刻钟后，一切自见分晓。”

    “好！”

    衣墨雪居然答应了。

    谁又想得到，无极魔宗二长老吴悔，曾经，是道玄宗的弟子，所以对于道玄宗的道法，其实非常了解，随手破之，也是稀松平常。

    曾经的吴悔就是那种绝世天才，其天资，在任何宗门，都是那种让人瞩目的存在。而这一切，也许在出生时就已注定了。

    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吴悔的眼里第二次有了波动，而衣墨雪清冷的脸上，也浮现出追忆的神色，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而这一切，宛若静止。彼岸花摇曳着，极其好看的花瓣和花蕊，散发出一股神秘的力量。这两人中间的气场中，周围的一切，仿佛随着两人的对视，和彼岸花的摇曳，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似随着时间长河逆流而上，追溯一切的源头而这一切，要追溯回到两百年前。

    二百年前，雨夜，也是蚀月，白壁城。这里是九州界最南，天妖域与南州的交界，也是九州界南界壁之处，是一座全是修仙者的城池。白壁城再往南，就会看见界壁如同极光一般落下，美而妖艳，却深藏死寂。白壁城的西边，就是天妖域。而白壁城往北，却是这个九州界，最为混乱，法则最为破碎的地域之一。

    而界壁旁，有无数数不清的空间裂缝。这样的天弃之地，却被作为九州最出名的战场保留了下来，除非化神修为，不然只要来到这里，境界和法力都会被压制，所以也被称为，神陨之地。这里像是一块磨盘，万年的大战下来，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可能都埋着无数的尸骸，这里的气息，也随着万年的征战，变成了真正的修罗场。白壁城，就是一座在废墟中建立的城池，也是联通人妖二族的纽带和缓冲区域。

    南州毗邻天妖域，常年与妖族征战。万年以前，人族化神与妖族妖帅达成协议，每三年，在这白壁城外，双方各自派出弟子和妖兽，进行生死赌战。每隔百年，则是一场妖兽攻城战。这时候妖族会派出数以百万计的妖兽，人族则会派出数万修士，并且布置大阵，等妖族来攻。

    但人族修士修为最多不超过结丹期，妖兽也不得超过妖丹期。为期三天，一方攻，一方守。若是小型兽潮，便以城头军旗为彩，若是妖兽夺旗，则妖兽胜，九州会赔给妖族一堆珍惜材料。若守住军旗，则人类胜利，妖族也会拿出无数资源予以赔偿。而大型兽潮，则是真正的绝地求生，人族若有三千人存活，则人族胜。若没有三千人存活，则妖族胜。也就是说，大型兽潮之下，最多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能活下来。所以参加大型兽潮的修士，要么就是宗门不被重视的弟子，要么就是勾心斗角中失败的弟子，或者一些修习杀戮之道的狠人。

    每次赌战，都有宗门拿出无数的天材地宝，珍惜材料，丹药功法，作为彩头，激励人族修士，奋勇杀妖。这也间接的让南州变得兴盛，甚至赌战之后，便会召开相关的拍卖会，交换会，甚至还有化形妖族参与。而南州，凭借特有的环境和拍卖会，也成为了九州里面最繁荣的一个大州。

    接下来虽然很多时候都是按赌战结果来分配资源，但也有妖族时不时骚扰攻城，有了这个借口，各个宗门就很好的可以穿插进来，分享利益。所以每个大州的宗门，无论真魔两道，都会派遣一名长老，驻守南州。一方面防备妖族，一方面为了保证己身的利益。而南州，在赌战之时，也会要求其余八州出弟子和资源。

    对于妖族而言，几万低阶妖兽，其中只有几只能够开启灵智，而更多的，对于高阶妖族，他们就是浪费灵气和占据地域的废物。高阶妖族并不把这些低阶妖族看做同类，于是每隔数几年，妖族便会让无数低阶妖兽来到白壁城下，一方面平衡低阶妖兽的数量，而能活下来的妖族，与人族斗智斗勇，其神智的增长也更为迅速。

    对于人族修士，也有很多修士在战斗中，突破原先的瓶颈，修为更上一层楼。只有真正经历过实战，浴血拼杀出来的修士，才不是温室中的花朵，这样的修士，战斗力一般更为强悍，未来的修仙之路，也会走得更远。

    不过，每隔百年或几百年，低阶妖族数量激增到一定数目，便会形成强大的兽潮，并且会强攻白壁城。

    一些筑基结丹弟子，都会遵宗门之令，参与与妖族的搏杀。但这更像是宗门的大佬排除异己的手段，又像是和高阶妖族下的一场棋。战争，有时候只是大佬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

    修真界没有眼泪，有的只是弱肉强食，而这些低阶妖兽和这些低阶修仙者，若没有结丹修为，只是棋子，炮灰。

    而今天，就是百年难遇的大型兽潮。近乎数以百万计的妖兽，密密麻麻的，出现在了白壁城下，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而城头上，上万修士也严阵以待。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联营。燕台一望客心惊，笳鼓喧喧万千营。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沙场烽火连妖月，海畔云山白壁城。

    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