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当年实情
送别了裴氏兄妹二人，荀邕一身疲惫地回到颍王府里。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没想到今日一聚，竟几乎已将大事谈定。”东方第一时间就听得了饭桌上的详情，自然欢喜不已。
可未曾想，仔细一看，荀邕却脸色黑沉，头顶似有阴云密布，手中还拿着一壶酒不时痛饮。
“殿下这是……”东方疑惑，事情进展如此顺利，他理应高兴才对。
“无事，不用管我。”荀邕将手中的酒壶倒了倒，竟又将一壶酒喝得一滴不剩。
他苦笑一下，将空荡的酒壶随手往地上一扔，一言不发地往里屋走去，只给东方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天光微凉，苏藜、荀钺两人再次在彼此的怀抱中醒来，不过几日，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一睁开眼睛就能见到对方。
“夜里又见你冷得发抖，我索性还是将你抱在怀里睡了。”荀钺还特意跟她解释了一番。
“嗯，谢谢。”苏藜了然，“对了，你的伤还疼吗？”
荀钺试着动了动肩膀道：“嗯，几乎不怎么痛了。今日我们快些下山，争取天黑前赶回军营。”
“好。”
少了寻找避株的任务干扰，二人果然在当天便出了山回到了军营。
营内，在蜀都周围巡查了好几日的岑岐也已返回。
“怎么样啊，找到了吗？”荀钺迫切地询问。
“恩。”岑岐兴奋地点头，“在近郊牧场、矿区以及西边高山区的林场内均发现了人数异常的精壮劳动力，粗略估计怕是有近三万人。”
荀钺点头，这人数与他同苏藜猜测的差不多。
“殿下，请看。”岑岐铺开一张西蜀地形图，上面用红圈清晰标明了残军驻营的地点。
“可有证据证明这些青壮年皆是当年援蜀抗战的大昭残军旧部？”荀钺一边仔细研究地图，一边继续发问。
“有。他们日间虽像普通劳工一样做活，但夜间会秘密进行军事操练，据我观察，他们的操练方式与缁甲军无异，甚至练的都还是同一套《六合拳》。”
“兵器呢？”荀钺很快抓住重点。
“他们训练用的全是普通的木棍木剑，我也好奇当年留下的重兵器都上了哪？”
岑岐说到这儿，脸上透着些得意，“我派人偷潜进他们的营地找遍了也没有踪迹。幸好，不死心地又深入地查找了一番，竟被我发现，他们把所有的兵器都藏在了矿区的矿洞底下。”
“这袁璜心思还真是缜密。”
“刀、剑、枪、矛、弓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几百门火炮，上面全铸有大昭字样。”岑岐接着举证。
“蜀军果真厉害，当年一役，南越倾举国之力欲攻陷蜀地，蜀地守军不过几万，竟还能为缁甲军留存这么多实力。”荀钺不禁感叹。
“可距离南越之战已又过去多年，当年从军的战士，如今有的正值壮年，有的业已步入中年，袁璜他们若再无动作，恐怕就只能给这些残军养老了。”
岑岐说的倒是大实话。
“所以说，我们得赶快了，明日一早你我就直接去郡守府，掀了袁璜的老底。”荀钺势在必得样子。
“对了，也叫上苏藜。”他又吩咐起岑岐。
苏婆婆和金沙村的事情也需一并了结了。
翌日，荀钺、苏藜、岑岐三人再次来到了郡守府。
袁璜整装以待，状若无事地关切道：“听说殿下寻山几日也未能找到避株神鸟的踪迹，是否需要微臣再召集一些当地向导或猎户一同加入搜寻？”
“怕是还有些更为要紧的事情需要郡守相助。”荀钺冷言相向，眼神里透着一股肃杀之意。
“还请殿下直言，微臣定当竭尽全力。”袁璜拱手，并未看出有丝毫慌张之意。
荀钺给岑岐递了个眼神，他便大手一挥，将那张标注了残军营地的地图展示在了袁璜的面前。
意想不到的是，袁璜的反应竟还未有几日前苏藜质问他金沙村疫情一事时忐忑不安。
他似早有预料一般，鞠躬颔首躬身道：“缁甲军三万余部确实仍在蜀地。”
“大胆！袁璜你可知私藏残军是何等的大罪？”见他镇定自若的样子，荀钺盛怒。
“微臣死罪，可那日济安神女同殿下离开之后，微臣更觉自己所行虽其罪当诛，但却更符公道人心。”袁璜虽埋着头，却也能感受到他说这番话时的从容不惧。
“什么意思？袁大人，你把话说清楚！”苏藜按捺不住站起身来。
“四万残军本就隶属缁甲军，自当听任缁甲军主帅裴将军调派。”袁璜正色道。
“裴臣煜是奉父皇之名前来征招旧部的，你的意思是他与你沆瀣一气，联手私扣残军了？”袁璜的话正中荀钺下怀。
“微臣所说的裴将军是缁甲军首位主帅，大司马袁佑城将军！”袁璜双手高抬，一脸崇敬。
荀钺大惊。
“当年裴大将军从敌寇营内单枪匹马冒死救出我的父亲，又在原本该功成身退的时候携缁甲军援助我蜀军抗击南越。于西蜀、于我袁家都恩重如山。”
“可如此赤胆忠心、大义凛然的英雄，却在得胜回朝之后，被酆帝以涉嫌通敌为由，斩首诛杀！”
袁璜忿然作色，咬牙切齿道：“酆帝妒能害贤，做出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情。缁甲军战死疆场的将士们不得瞑目，活下的更不会泯灭良心，为不仁不义之人卖命！”
“放肆！满口胡言！”荀钺睁红了眼，勃然大怒道。
“袁璜对天启誓，方才所言若有半句失实，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本就该死！”荀钺愤怒地指向他，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
“若殿下觉得此事全凭我一人之言，无凭无据，那袁璜接下来所说之事，殿下大可同济安神女一同查证实情。”袁璜侧身，有些愧疚地看向苏藜。
“你快说，可是金沙村的事情？”苏藜早就在一旁听得焦急。
袁璜默默点头，“金沙村全村性命确非死于疫病，而是全数被人杀害。酆帝无道，袁璜助纣为虐，奉旨屠村。”
苏藜惊愕失色，瞬间似有溺水的轰鸣声萦绕大脑，随即脑袋便眩晕起来，已是根本站不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