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相府家宴
“不过半年时间，宫中竟接连发生如此多的大事，实在令人唏嘘。”萧从吾起头，抛出了皇子们的话题。
“只能说他们皆非天选之人。”萧文馥又一杯酒入口，颇有些暗示的意味。
“依父亲所见，天选之人应当如何？”
萧文馥正言道：“当然是血统纯正、德才兼备，能以大局为重，且知世事、识时务之人。”说罢，他又特意向荀邕敬酒一杯。
这父子俩一唱一和，话里有话，荀邕决定以退为进，待他们显露出真实想法，再作反应。
潘氏见饭桌上气氛过于严肃，忙插话，“从吾，这道水晶肴蹄可是为娘亲手做的，你从前最好这口了，快尝尝，三年了，为娘的手艺可有进步？”
她转头又跟荀邕客气道：“今日不知颍王要来，未提前做足准备，承蒙殿下不弃，快请尝尝我这半生不熟的手艺。”
“夫人客气了，是我打扰了你们一家团聚才是。”这无关痛痒的话，荀邕还是愿意接的。
他说着夹起了一块肴肉，皮白肉红，光滑晶莹，卤冻透明，犹如水晶。
“恩，瘦肉香酥，肥肉不腻，酥香嫩鲜，夫人果真好手艺。”
一句话夸得潘氏好不开心。
“颍王喜欢便多吃一些。上次为小女的婚事，老夫厚颜与你浅谈了一次，且尚未说到细处，正想着找机会邀殿下一聚呢。”萧文馥又接过了话题。
“依依的婚事？”萧从吾有些好奇地瞪大眼睛看向萧即墨。
萧即墨未敢有所回应，撇了撇头示意他继续听父亲说。
“是啊，承蒙萧相垂爱，荀邕心中感激，可父皇破例册封太子妃一事，想必会令您有所顾虑。”荀邕想着，是时候也该激萧文馥表表态了。
“对啊，这事儿我也听说了。”萧从吾激动得放下碗筷，“这苏藜究竟有何神通，竟能令陛下破除先例，未立储君，先册其妻？”
萧文馥摇摇头，“不过会些许医术而已，神通倒是未见，这搅动风云的本事倒是不差。”看起来，他对苏藜亦是颇为不满。
“此女若是做了太子妃，日后甚至成为一国之母，那岂不永无宁日，必定为害世间啊。”萧从吾未见过苏藜，此时她在他心目中俨然已是一个妖女的形象。
萧即墨简直听得坐立难安，他顾不得许多，开口为苏藜辩护道：“大哥，苏藜此前曾在太医署学医著典，此女天资颇高，且秉性纯良有仁义之心，绝非你所想的那般不堪。”
萧即墨这番义正言辞的辩驳倒是有些惊到了萧从吾，三年了，这小子翅膀也长硬了，竟敢当着众人驳了父亲的面子。
潘氏自然知晓儿子心事，她赶忙跳出来：“这苏藜其人，我们的确不甚了解，眼下，我们聊的是殿下同依依的事情。”
“有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子妃在，那就谈不了殿下与依依之事。”萧相表明了态度，他的女儿绝不可能给人当个侧妃。
“没错，太子妃？也要她有命做得。”萧从吾战场上那动不动就要见血的习气显露了出来。
萧即墨哪里还能忍得，他站起身来，称酒后不适便转身离席。
萧从吾自觉自己的话说得有些不当，毕竟颍王还在场，他接连喝了两杯酒，不再出声。
荀邕见场面尴尬，便趁机转移话题，“其实，谈合作并非非得要做亲家，若能成为盟友岂不更好。北辰军便是我与萧家最深的羁绊。”
是，北辰军当年回朝的两万士兵眼下已与皇城禁军混编，其中不少还在其中担当了要职。估摸算起来，二十万禁军，其中至少有十万与荀邕有直接厉害关系。
北辰军当年虽哟三十万之众，可几年战事下来，如今已不足二十万，开年后定又是一番血战，届时还能剩下多少人马，难以估算。
战后回朝，若能将荀邕的这十万兵马归为己方阵营，那天下便无人能与北辰军抗衡。
“颍王所言甚是，北辰军本就同气连枝，兄弟们虽已有不少在禁军之中做了将领，但一起上过战场的情义是不可能忘怀的。”萧从吾很是自信。
“若有颍王相助，那北辰军日后必当更为兵强马壮，所想披靡。当然，颍王之大业，北辰军也自当鼎力支持。”
萧文馥言下之意，便是如若要北辰军支持他荀邕夺嫡，那原北辰军将领掌管的十万禁军便得要收归旗下。
这老狐狸如意算盘打得真响！荀邕腹诽。
若北辰军真有三十万之众，班师回朝后，剩下十万禁军岂不是囊中之物？坐拥四十万兵马，那剩下的十万缁甲军，二十万地方散兵即便集齐也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若无牵制住北辰军的势力，别说是当太子了，即便做了皇帝也不过是他萧家的傀儡。
荀邕自知再这么谈下去已无意义，他顾左右而言他，一门心思把饭吃完便悻悻离去了。
宴席之后，萧从吾一头雾水地敲开了萧即墨的房门，未料萧依依也拿着一碟果脯，在二哥房里边吃边聊。
“你们两个给我展开说说，最近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萧从吾一进门便叉起腰，开始质问起两兄妹来。
萧即墨默不作声，他仍在介怀方才萧从吾那杀气腾腾的言论。
“萧茉莉，你说！”见萧即墨不语，萧从吾随即将活力转向萧依依。
“还能有什么？”萧依依心中了然，忙吐出一颗果核说道：“二哥他喜欢别人苏藜。”
“哦，不对，现在该叫太子妃了。哎，我都心疼二哥。”萧依依作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那苏藜将来必成祸患，即墨，你一向懂事明理，怎会这么糊涂？”
萧即墨并不想与他争执，将脸偏向一侧。
“不过有一说一，我起初也不太喜欢这个苏藜的。但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人还是挺不错的，医术又好，可比宫里那些喜欢乱嚼舌根又没本事的女人强。”
萧依依自己可能都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挺直了腰杆帮苏藜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