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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男人最了解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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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想,说:“没关系,玉清他为人大度,不会计较此事的。”

    “不可能,”越庭舟矢口否认,“不痴不妒又如何算得当真心悦一人?除非他并不喜欢你,否则他定然在意此事。”

    白沅沅:“……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就你会有如此大的醋性才对。

    越庭舟冷静分析:“男人最了解男人。”

    好有道理。

    但她与玉清又不是真的,根本不必考虑这么多。

    “柯灵桢容貌清秀,就算养在府中偶尔听听曲、养养眼也不错啊。”白沅沅又寻摸了一个新借口。

    “可容貌就算再艳丽,到头来也不过是皮下白骨,更何况他还只是清秀。”

    越庭舟一时忍不住心中酸涩妒意,不禁开口贬低,还下意识强调了“清秀”二字。

    就算是要养眼,他的容貌难道不比那什么柯灵桢强上许多?白沅沅为何宁愿去看一身份低微的戏子,也不愿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些……

    他胸口发闷,忘记了伪装,郁郁之色尽显。

    白沅沅有些想笑。

    为何眼前之景,竟让她莫名生出了一种后宅妇人争风吃醋的感觉。

    越庭舟身为她明媒正娶的美人夫人,不满于她一房又一房地往家里抬小妾,尤其那还是个登不得台面的戏子。

    白沅沅忍不住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越庭舟:“你在笑什么?”

    他大约明白自己方才表现得太过明显,所以此时在淡声质问中又夹杂了一丝羞赧。

    就连无甚表情的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些许红晕。

    白沅沅格外新奇地看着。

    她与越庭舟成亲多年,他一向以强大、冷漠、克制压抑示人,哪里有过这样生动的表情?

    “你脸红了!”她惊叹出声。

    被戳穿的越庭舟扭头否认:“你看错了,我没有。”

    “哇,你连耳朵都红了!”白沅沅兴致勃勃地观察,想要再找出一些其他的不同。

    越庭舟闭眼,假装听不见。

    白沅沅觉得有意思极了。

    看来越庭舟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然想要完全伪装成另一副性格也太为难他了。

    失了忆的越庭舟不仅变得柔和了,一直萦绕的凛冽寡淡之气顿消,就连表情也鲜活生动起来,不像之前,古板守礼,像是从棺材里复活的老古董。

    只有醋劲是一以贯之的大。

    不然就像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一般。

    没过多久,房间内又重归一片寂静,只有轻微又平稳的呼吸声响起。

    关于柯灵桢的话题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橘黄色的光越发西沉,天边绚丽的朝霞还来不及再多留恋片刻便匆匆离去。

    厢房中──

    柯灵桢咬牙流泪,不想让自己没出息地哭出声来。

    在他看来,那《牡丹亭》不像在唱杜丽娘,倒像是在唱他自己。

    如今他亦年岁渐长,想必要不了几年戏班也不会再要一个年华逝去的旦角主唱,到时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是他不识好歹……白姑娘好心出手相助,他却平白生出了许多逾越情丝。

    只是如今已然是斩不断理还乱了。

    即便今日得知了白姑娘心有所属,已许配了人家,可是他却无法就这样轻易放弃。

    柯灵桢神情逐渐坚定,伸手抹去了眼中的水光。

    与其这样白白等着时机逝去,倒不如放手一搏,也许、也许侥幸能获得她一二分怜惜也好。

    他自知身份低微,无论如何与白姑娘也匹配不得。

    可他从未肖想过白姑娘夫君的位置。

    只要白姑娘心里有他,愿意为他略作驻足,便已是三生有幸了,哪怕他从此更遭人厌弃,见不得光。

    他也甘愿。

    于是此后的清晨,白沅沅的窗口总会多出一枝洁白晶莹、暗香涌动的玉兰。

    “小姐,这有一枝花!”支窗的小翠惊喜出声,“也不知是谁送的,就放在这窗台上,也不怕风刮了去。”

    小翠将花枝拾起,呈递给白沅沅。

    “怀州的春日,哪有那样大的风。”白沅沅笑了笑,也没将这花放在心上。

    她只随意看了眼,觉得这玉兰花倒也别致好看,便让小翠将花放在了花瓶里。

    反倒是越庭舟,一见白沅沅就问:“你今日要出门?”

    “不出啊。”白沅沅觉得他的问题莫名其妙,“春困秋乏,这几日困得很,我补补觉。”

    “那你怎么熏香了?”越庭舟锁住的眉头仍未解开。

    显而易见的怀疑。

    白沅沅:“我哪里熏香了,你定然是闻错了。”

    说完她才想起来今晨发生的事情,笑着解释:“不过是房间内多放了枝玉兰,所以身上沾染了些许花香罢了,你鼻子真灵。”比狗鼻子还灵。

    “你何时喜欢玉兰了?”越庭舟问。

    白沅沅立刻警惕:“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越庭舟也不知为何自己脱口而出那句话,可是当他去回忆时,脑海中仍旧是一片空荡荡,顿感怅然若失。

    “我只是莫名觉得……牡丹似乎与你更相配些。”

    他脸上失落的表情不似作假。

    白沅沅不由得心软了软。

    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晓得了,却还记得她喜牡丹……

    她抿抿唇,将心中翻涌的陌生情愫压下。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冷静、理智!

    她正怔愣着,却听见袅袅唱音传来,若懒燕娇莺,唱出一段缠绵情致。

    “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和你团成片也,逗得个日下胭脂雨上鲜。”

    这正是《牡丹亭》的选段。

    情意绵软缱绻,词意大胆热辣,眼前似可见鸳鸯交颈、鱼水相欢。

    白沅沅本欲眯眼细赏,却被这唱词惊得眼睛越瞪越大。

    与半倚在床边的越庭舟面面相觑。

    越庭舟咬牙切齿:“这便是你救人的目的?”

    “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冤枉我!”白沅沅否定三连。

    她也不明白这柯灵桢为何今日转了性子,分明昨日唱的还是深闺忧怨,今日便转作了直白情意。

    “我还道为何你今日心血来潮折了玉兰花枝,现在想来倒是我误会了,那玉兰分明是那矫情戏子所折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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