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的底线
众人听了张良这一番话,细细地想了想,终于明白自己的问题,躁动的心也迅速平静下来,纷纷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张良。
张英忍不住问张良:“二弟,老学究书斋里面的书,真有这么厉害?”
李翠合掌对着正房供奉祖宗神位的方向拜了拜:“这真是祖宗显灵了。”
张敬德不禁抹了抹额头,似乎上面有汗:“阿良,还是你想得通透。”
接着叹息了一声:“阿良,可惜家里钱不够,否则当初就应该也让你去读书,说不定你能够考上举人,阿耶阿娘对不住你了。”
“考举人?肯定不行。”张良立即摇头,“不管我读书行不行,名额肯定都被那些高门大阀分了,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贫贱平民?”
李翠语气一沉:“那阿信岂不是也没有希望?”
张良道:“这事以后再说,不管将来能不能考举,阿信在书塾里好好读书,殷勤一点跟武学教谕请教怎么修炼,总是有好处的。”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阿信去书塾的时候,阿娘阿耶你们陪着他去,小心防备孔家要在他身上做文章,玩弄什么伎俩。如果别人问起你们为什么那么闲,就说你们扭伤了腰,暂时不能劳作。我会尽快想办法,给阿信找另外一个安全的地方读书,甚至连你们都一起过去,这里实在是不能呆了。”
“行,听你的。”
张敬德和李翠已经被这个之前不声不响的儿子折服,连声答应。
这一番交待之后,张良终于稍稍放下心来,至少近期应该不需要为家人惹出新的麻烦事折腾,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操心自己修炼的事情。
至于孔家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办法可想,他能用的资源实在太少,只能见机行事。
张良站起身来:“阿娘,您带小瑜去洗洗,我去修炼。”
李翠有些担心地劝着:“你的伤还没好,不如好好休息,就别修炼了。”
“没事,基本好了,只要不激烈运动就不会有问题。”张良应了,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四婶,我去看着二弟。”张英赶紧跟在张良的后面,这几天基本都是他在照顾张良。
两人走了几步,张良忽然停下,抬头看向天空。
此时,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道何时开始已经变暗了,雪花和细细的雨点同时飘落,天空下起了雨夹雪。
张英张开双手,一脸惊喜的叫了起来:“终于下雪了啊。”
张良回头,对张英展颜一笑:“下雪好啊,下大点更好,说不定我们顺带对孔家的谋划就能够完成了。”
“这下雪和我们对付孔家的谋划能有什么关系?”张英非常不解,“雪下多了,岂不是更没有痕迹啦?”
“那可不一定。你就等着吧,这雨夹雪如果下得足够大,也许过几天能够给我们惊喜也说不定。”张良说着,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间。
“混蛋,又是这样,说话说一半!”张英咬咬牙,跟上。
张良回到屋里,继续琢磨功法融合的事情,虽然这几天并没有任何进展,但他却不肯放弃,坚持一点一点地摸索。
时间流逝,又是两天过去。
这两天里,天空又下了一场雪,这场雪更大了一些,化成的水终于浸透了地面。
张良用铁棍戳了戳地面,喃喃自语:“应该是时候了,就是不知道霍家有没有那个能耐,敢不敢去搜查孔家,毕竟那可是大大地削了林家的颜面。”
张英忍不住问:“是不是地面湿透了,霍纮的尸体就能自己拱上来?”
“尸体自己拱上来?对了一点点。”
张良点点头,“普通人死了,一两天时间之后,尸体就会开始腐败、浮肿和膨胀,霍纮是凝灵修士,时间或许长一点,最多三四天后就膨胀了,但应该拱不开一尺多的土层。”
张英还是不解:“如果是这样的话,捕快也发现不了霍纮的尸体就埋在地下啊。”
张良接着解释:“尸体腐败时会从口鼻中流出血水,向四周的泥土渗透,如果泥土干燥结实,气味就透不出地面。但雪水渗透了地面和尸体,尸体的气味就有可能顺着雨水反渗透,有一些散发到地面来,人大概率闻不到,猎犬则有可能。”
“啊?还会这样?”张英顿时兴奋得跳了起来,“那岂不是孔达那老混蛋要完蛋了?”
张良却是毫无兴奋之色,非常冷淡地说道:“你高兴得太早了,第一,我那只是猜测,不一定会发生;第二,就算捕快在孔家挖出霍纮的尸体,孔达也未必一定有事。”
“啊?都在家里发现埋尸了,这还不能定罪?”张英很是不信。
“这有什么啊?”张良露出厌恶的眼神, “衙门里要定一个人的罪,不管他有辜无辜,都有许多办法;同样,衙门要为一个人开罪,也能够想到足够的办法。所谓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是他们对。”
“啊?那衙门里岂不是有很多冤假错案?”张英更加惊讶。
张良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却有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有些渗人:“这一次,如果衙门定了孔达的罪,其实也是冤假错案啊,哈哈!”
“你?”张英顿时看怪物一样看着张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还是他那个谨慎又善良、一直尽量与人无犯的二弟吗?
张英心中担忧,忍不住抓住张良的肩膀板正,很认真地说道:“二弟,此次嫁祸孔家,是因为孔家要害我们在先,之前更是多次到我们家各种逼迫和威胁四叔,要直接断了我们老张家的活路,所以我不反对。但你以后可不能无端端地就去陷害其他人,不可以变成一个不讲是非、甚至作恶多端的坏蛋,我们老张家世代向善,绝对不能出这种坏蛋。”
张良也端正了脸色:“你放心,我会守住底线的,只要人不犯我,我必不犯人。”
言罢,略微停了停,然后又渗人地笑了:“但若人犯我,我必杀之!”
就在此时,林家大庄园,章雍苑前院一个宴客堂之中。
孔达坐在孔碧的对面,低声说道:“这几天,张家的人除了送小儿子去书塾外,基本都没有出门,更没有四处寻求佃田。”
“这都几天了,还没有动静?”孔碧微微皱起眉头,“这不太对啊,对于他们来说,佃田可是头等大事!佃不到田,明年他们张家就要喝西北风了。这几天里,张家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孔达应道:“前天霍家的二少爷被发现失踪,衙门派人去张家搜查,但没有查出什么。”
“霍家的二少爷?”孔碧有些不信,“你是说被霍家贬去我们敦元坊当监税使的那个霍纮?他可是凝灵修士,还能失踪了?”
孔达点点头:“正是。之前我就跟你提过他,他对我们孔家倒还比较客气。”
“他敢不客气?”孔碧挑了挑嘴角,“霍家在东鲁省虽然也算是高门大阀,但还不足和我们林家相提并论,他岂敢对我们无礼?”
接着又问:“霍纮的失踪难道和张家扯上了关系?”
孔达回道:“我问过蒋捕头,说是霍纮最后一次出现,就是被张家二小子请去张家吃酒,然后就失踪了,不过听蒋捕头的意思,搜查过后,衙门里并没有将张家列入重要嫌疑。”
“没有重要嫌疑?”孔碧沉思片刻,双眼一眯,“但我怎么就觉得这事和张家恐怕脱不了干系?你说霍纮什么身份?什么酒没有喝过?一个穷小子怎么能够请得动他?”
“这个我也不清楚。”孔达摇摇头。
“算了,不谈这事。”孔碧抿了一口茶,“张家的事情,你回去再观察几天,如果他们还没有动作,我再来想办法,我就不信了,区区一个贫贱之家我还搞不定了!”
“好,那我就先回去。”孔达站起来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走进来一个中年人,对孔碧行礼:“小人见过四姨太。”
孔碧站起身来,露出和善的笑容:“原来是主房的路管事啊,不知道路管事前来有什么吩咐?”
路管事恭敬地回应:“吩咐不敢,是老爷让小人来传话。老爷说了,霍家的二少爷失踪,衙门里需要搜查敦元坊所有人家,您的娘家也在其中,还请告知孔老爷配合衙门,衙门明天就会派人去孔家搜查。”
“让我们配合衙门搜查?”孔碧微微皱眉,“我们林家怎能让……”话未说完立即意识不对,马上收住,对路管家展颜一笑:“路管事,还请你回禀老爷,孔家一定会好好地遵照他老人家的吩咐。”
“那就好,小人告辞。”路管家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片刻后,孔达就忍不住问道:“你们林家怎么会让……”
话没说完,就被孔碧瞪了回去,孔碧低声吩咐:“你敢质疑老爷的决定?想我们孔家灭门吗?不该说的话千万别说,我在林家的地位还没稳固,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要千万小心。”
孔达顿时脸色一片惶然,赶紧点头:“为父明白,为父明白。”
孔碧催促道:“路管家说衙门明天就派人去查看,你赶紧回去准备准备。”
孔达愣了:“我们孔家啥也没干,和霍纮失踪的事情毫无关系,准备什么?”
“不对,这事肯定不对劲!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孔碧忽然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区区贫贱之家,竟然能够和高门大阀的二少爷扯上关系,更离谱的是,霍纮在他们家失踪之后,他们竟然还能完全脱离干系,然后又牵扯到我们孔家,这事非常古怪!绝不简单!”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们必须万分谨慎,你还是回去好好看看,以免有什么意外,我赶紧回去和夫君先打声招呼,免得万一有事来不及。”
“那行,我这就回去好好准备。”孔达听孔碧这般说法,也是心中一紧,赶紧离开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