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解困
张良没有去劝解母亲,看向蒋平:“差大哥,可否让我和家人说两句。”
“不行!有话等你进了牢狱,他们去探望你时再说。”蒋平丝毫不通融,“夏荣,走!”
夏荣马上拽着锁链,扯着张良就走。
张良全力运转灵力,使出衍一道长所教的千斤坠,双脚陷入地面,堪堪站稳,急促地说道:“你们难道想弄得街知巷闻全城轰动吗?我就只说几句话。”
蒋平见炼气七层的夏荣竟然拖不动张良,盯着张良片刻,这才点点头:“快点!”
张良转头看向张英:“大兄,你愿不愿为了我挨上四十大板?”
“当然愿意!”张英立即毫不犹豫地大声回应。
“那就好。”张良指着县衙方向,:“我走后,你马上去县衙门前击鼓鸣冤,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你有一个弟弟因为勾结反贼意图谋反被深夜抓捕,但是捕快却没有证据!”
蒋平和夏荣两人的脸色顿时就黑了,夏荣大喝:“闭嘴!老子敢抓你,当然就有证据!进了牢狱,你自然就会招了!”
张良直视着夏荣,嘿嘿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的骨头很硬的,请相信我,我一定能够撑到见着县尉和县令大人,除非你们敢打死我。可是你们别忘了,我犯的可是勾结反贼意图谋反的大罪!这种大罪未经审讯就被打死在牢里,而我大兄又去击鼓鸣冤,你说你们到时候又会怎样呢?”
夏荣怒气上冲,飞起一脚踢向张良:“好你个刁民!竟敢如此……”
“我不仅是个刁民,还是骨头很硬很硬的刁民。”张良轻松躲过,还截断了夏荣的话,“谋反大罪一经抓捕,无非就两个结果,查无实据无罪释放,或者证据确凿夷三族甚至夷九族!你们是想我被判死罪呢?还是想我被判被诬陷查无实据,然后无罪释放呢?”
蒋平盯着张良,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冲夏荣大叫:“夏荣,拉他走!”
张良立即大声叫喊:“你们敢不让我把话说完就拉我走,老子就敢在牢里大闹,迫使县令和县尉大人提前审理此案!除非你们敢今晚就把老子弄死在牢里!”
蒋平咬了咬牙,制止了夏荣:“让他继续说!”
张良又道:“谋反大罪,可不是你们区区捕快就可以最终定罪,你们的顶头上司县令和县尉两位大人也不能,他们还要上禀州府,经三司会审,送呈御前,等陛下下旨,然后才能定下死罪。”
言罢,缓了一缓,故意看了看蒋平,才继续说下去:“你说说,这整个过程之中,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两个刚正的好官看出此案的问题呢?你们能够在这登海城一手遮天,可到了州府,到了朝廷,可就未必了吧?”
“说不定你们在这登海城也未必能完全一手遮天呢?我可是听说新来的那位县令大人,和你们县尉大人,和你们这帮本地皂吏可不是那么对付。”
“所以啊,如果你们对老子严刑逼供,将老子打晕,逼老子在认罪状上按下指模,老子就会在县令老爷面前反咬一口,就说你们是同犯,说你们怕我告发你们勾结反贼,就先下手为强除掉我!反正大家都没有证据,到时候,你想县令大人会不会借题发挥,弄死你们两个?甚至借机除掉县尉和他手下那一班恶狼和蛀虫?”
听到这里,蒋平和夏荣整个脸都黑了,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张良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蒋平:“你们两个半夜抓人,想必没有得到县令或者县尉大人签发的拘捕令吧?我想啊,大概是你们得到某个大人物或者他的手下的蛊惑或者利用,你们想从中获利,以为我们区区一介贱民,你们可以随意拿捏,根本没有后患,于是就毫无顾忌的前来抓人。”
“但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此案通了天,但查无实据,又不能屈打成招,到时候某位大人借机反攻倒算,你们背后那个大人物,是会为保住你们这两个小喽啰、全力以赴和更强的大人物抗争呢?还是会马上撇清关系不管你们的死活,甚至当机立断,杀了你们灭口呢?”
这番话一出,蒋平和夏荣顿感背脊一阵发凉,眼中不由得露出惊惧之色。
张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晃了晃手上的锁链,脸色非常淡然:“好了,我的话说完,你们可以将我抓走了。”
但蒋平和夏荣此时已经满心烦躁,进退两难,哪里敢就这样抓走他?
整个院子就这样变得静谧下来,几乎鸦雀无声。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蒋平才和夏荣对望一眼,然后讪讪一笑,看向张良:“此案疑点甚多,的确应该回去多加探查,多加取证,我们告辞。”
蒋平言罢,夏荣就取下了张良手中的锁链。
“好说,两位差大哥请慢走。”张良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将蒋平和夏荣送出门外。
待张良转身回来,李翠就迫不及待地一把抱住他,哭喊着:“吓死阿娘了!”
张敬德脸色潮红,眼中隐约有泪光,却是低下了头,轻轻地叹息。
张英呆呆地看着张良,一脸的难以置信;张信和张瑜则一脸欢喜,分别拉着张良的一边手臂,眼中满满的都是敬佩和崇拜之色。
张良轻轻地安慰着李翠:“阿娘,没事了。”李翠这才放开张良,拭去泪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张英回过神来,张口欲问,张良摆手制止了他:“现在不是说此事的时候,你去帮我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
“好。”张英应了,快速跑到正房看了沙漏回来,“快到戌时中了。”
“都戌时中了?我必须要出去了。”张良微微皱眉,突如其来的抓捕确实浪费了他不少时间,不过还好,应该还来得及。
张瑜忽然开口:“二兄,你走了,如果还有捕快上门,我们该怎么办?”
张信接上:“是啊,二兄,你不在家,捕快再次过来,我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其他三人闻言,也都看向张良。
不知不觉之间,张良已经成了张家的主心骨。
张良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你们放心,同样的伎俩,失败一次之后,应该不会在同样的时间再用上第二次,如有万一,你们不必抗争,等我回来再说。”
他也想一直呆在家里护着家人,可是这根本不现实。
李翠心痛地看着张良:“阿良,你一定要小心。”
“我晓得。”张良应了一声,随即就将一把铁楸背在身上,拿过原本装铜钱的那个布袋,到厨房装满草木灰,然后就出了大门。
他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躲在墙角边仔细观察。只见左边的邻居一片漆黑,毫无动静,应该是劳作一天非常疲累已经入睡了。
右边的孔家则有灯火,不时有人声传出,不一会就有人悄悄打开一条门缝,探出头来,看向他张家的门院。
夜里无光,张良此时虽然目力比地球前世好了不少,但也只能依稀辨认出此人应该是孔家的仆人,但这也就足够了,心中的猜测基本得到了证实。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处理此事的时候,他不再逗留,贴着墙壁,野猫一般溜入围墙夹成的暗巷之中。
此时,蒋平和夏荣已经去远,一脸郁闷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夏荣忍耐不住,开口询问:“头儿,你说那小子怎么那么厉害,居然知道我们县尉大人和县令那老头子不对付?此事就连城里那些家族头人都未必知道!县尉大人和县令平时可是非常和谐,合作无间的!”
“我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蒋平眼见到手的人情就这么飞了,心情郁闷至极,根本不想理会夏荣的问题,何况他也真不知道张良为何对县令和县尉的关系如此清楚。
县尉和县令不和的事情,也就他们廖廖几个县尉的心腹知道,旁人几乎都以为新来的县令已经被县尉彻底压服,准备做个甩手掌柜,静等离任了。
夏荣见头儿心情明显很不好,也就不敢再问。
一会之后,蒋平似乎想到什么,忽然开口:“夏荣,明儿尽快和每个兄弟都通通气,告诉他们,以后遇到那一家人的时候,一定要尽量谨慎,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
夏荣奇了:“这是为何?不就一家贱民吗,用得着如此谨慎?”
“贱民?唉,他家人也许是贱民,但他肯定不是。”蒋平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小小年纪,面对我们的抓捕,还是必死的谋反大罪,竟然丝毫不慌,临危不乱,光是这份心性和气度,就绝对不是贱民能够培养出来的!别说贱民了,那些高门大阀里,有如此心性和气度的年轻人,都不见有几个!”
“还有,他对刑名之事和个中关窍了如指掌,还懂得一步紧过一步地抓住我们的痛脚,逼迫我们就范,有如此才能,岂能是一介贱民?如果没有高人悉心培养,怎么可能小小年纪就如此厉害?能培养出如此人才的高人,我们何必去招惹?”
夏荣这才明白,连连点头:“头儿说的是,我们的确没有必要去惹祸上身。”接着又问:“但这事就这么了了,明日林家的金管家问起来怎么办?”
蒋平冷冷地道:“四个字,查无实据!他如果还坚持要我们去办,就请拿出真凭实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