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是非功过如何,原就难以下定论,何况是沈裕这样的人?
时雨一哂:“是我不该提这些,倒扫了你的兴。”
“无妨,我并没有这样想。”容锦余光瞥见时雨的手按在心口,关切道,“可是有何不适?”
时雨漫不经心:“许是喝多了酒,有些烧心。”
“这时辰,想要醒酒汤怕是多有不便……”
园中各处的门都已经落锁,他们毕竟不是正经客人,没有为这点事惊动旁人,大张旗鼓折腾的道理。
容锦凝神想了会儿,取了一方帕子过来:“手给我。”
时雨不明所以,却没犹豫,伸出手。
容锦将那一方轻薄的锦帕覆在他手上,而后隔着帕子,一寸寸按过,似是在找寻什么:“我有个医术极好的姐姐,她曾提过,说虎口和指上有两处穴道,按压能起到缓解酒劲的效用……”
颜青漪教授容绮时,她在一旁帮着晾晒草药,记了个大概。
两人之间身形差得多,她的手掌也要小上一圈,软绵绵的,没多大力气。隔着一层帕子原是想着避嫌,实际却适得其反,反而勾起一阵痒。
从指尖,蔓延到心上。
时雨闷哼了声,反握住她的手,哑声道:“别动。”
容锦猝不及防,还当是自己这个半吊子做错了什么,连忙道:“这是怎么了?”
白绫下的眼睫颤动着,时雨攥着的手微微收紧,却什么都没说。
容锦莫名其妙地打量着他,视线下移。
薄唇微抿着,许是饮酒的缘故,比平日多了几分血色;脖颈修长,筋骨匀停,突出的喉结在她的注视之下滚动了下;他虽身形瘦削,但却并非枯瘦,肩宽腰窄,因而哪怕是穿着寻常布衣,依旧姿容出众,犹如芝兰玉树。
再往下,原本平整衣衫有着不寻常的起伏。
容锦不是不通人事的小姑娘,反应过来后,直接愣在原地,原本就微微发热的脸颊霎时红透了:“你、你……”
“我如何?”
修长的手指抚过腕骨,指尖覆着的那层薄茧令她轻颤了下,时雨似笑非笑:“你揉来捏去的时候,没想到会如此吗?”
容锦冤枉得很,恳切地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
若不是还在被轻轻撩拨着掌心,容锦怕是真要信他是诚心发问了,咬了咬唇,艰难道:“缓一缓,应当就过了吧……”
时雨仰起头,白绫覆面看不清神情,唇角却微微上翘:“云姑娘,你好狠的心。”
容锦不知他是从何处修来的这种手段,挪开了视线:“我不管……你自己想法子。”
时雨虽依旧扣着她的手未曾松开,但好在没有不依不饶,反而沉默下来。
容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加重的呼吸,以及衣裳摩擦时窸窸窣窣的声响。
虽只是再轻微不过的动静,但在静谧的夜色之中,显得如此难以忽视。
她从没如此鲜明地意识到,原来尽染情、欲的声音,能这般……
原本拢着她的手,慢慢插、入指缝,成了十指交握的姿势,严丝合缝紧密相贴。
喑哑的声音似恳求,似引、诱:“帮我……”
第96章
天光大亮时,容锦终于得以从宿醉中醒来。
房中残存的若有似无的淡淡酒气,以及凌乱不堪的衣裳,成功令她想起昨夜那场荒唐,顿觉头疼,又合上了眼。
如果说前几日是因着春|药,那昨夜,不知该归咎于不胜酒力,还是意志不够坚定,以致被“美色”所惑。
具体情形已经记得不大真切,脑海中只有零碎的片段。
譬如时雨半是急切半是哀求的语调,又譬如唇齿相依之时渡过来的酒,再譬如,最后被污了的半幅裙摆。
虽没做到最后,但到这种程度,已经再难自欺欺人。
容锦默默想了许久,不得不承认,自己与时雨之间已经逾越了邻居、朋友的界限。
就时雨的态度,也再难退回那条线之后。
想明白这点后,她反倒松了口气,不再为此纠结,揉着隐隐泛疼的太阳穴,起身收拾昨夜的狼藉。
整理妥当,也没再胡思乱想,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那套头面首饰上。
她前几日心神不宁,以至于频频手误,原定的进度都被耽搁了不少,今日难得心静,不知不觉入了神。
竟就这么忙了一整日,直到日暮西垂房门被人叩响之时,才回过神。
昨夜时雨想要留宿,容锦撑着最后一丝神智,没点头允准,愣是大半夜将人给赶了出去。
时雨知她面皮薄,特地缓了一日,才又登门。
可容锦的反应却出乎意料,非但没有想象中的回避之意,态度甚至称得上坦荡。
容锦为他倒了杯茶,漫不经心道:“你先坐,我这边还有些事情没忙完。”
时雨愣了愣,依言在一旁坐了。
隔着一层白绫,许多东西看不真切,端详不了容锦的神色,只能看个大概。
容锦捻着一根金线,将米粒大小的珠子穿起来,不知怎的轻轻绕了几回,就成片精巧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