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道歉有什么用
他心悸地从床上惊起，当即从出租屋里跑了出去，边打电话边翻着以前的信息，确认万斌家的所在地。
电话打不通，他更加着急了，公交太慢，地铁挤不上，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在路边招来一辆计程车，让师傅载他前去。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他寻着地址往他家找去的时候，却只看到一个妇女正双手拉着一个大号行李箱吃力地往相反方向走。
当时他还想问她要不要帮忙，顺带向她问路来着，但那女人一看到他就立即躲开了目光，更是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这么紧张，难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值钱的物件？
李柯盯着那个行李箱。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行李箱轮子的声音略显沉闷，李柯隐隐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但他着急着找人，也就没多想，继续往前走去。
但等他找到万斌家的时候，一个上坡的瞬间，他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红着眼眶靠站在门外，似在不安地瞭望。
这个时候，他的心跳又莫名加速了一些。
那种胸腔内部明显的震动感令他脑中神经一绷，忽的想起那个路过的女人、拖着的黑色行李箱以及隐约泄露的血腥味……他神色一凛，即刻转头。
他找到万斌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走了，而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赤裸裸地显现在他眼前。
万斌的尸体被扔落山沟，狼狈不堪地躺在脏污的水沟里，头上以及身上的血渍仍旧鲜明得刺眼。
他整个人彻彻底底地震在原地，耳畔嗡嗡作响，像是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半晌才恍惚又脱力地跪在山沟上。
“怎么、怎么会这样……”
喉咙快要说不出话来，他的内心悲恸不已，难以接受仅过了一夜，活生生的人就倒在了自己眼前，冰冷而毫无声息。
后来他想将尸体捞出来，但山沟路滑，他谨慎地四处寻找工具，最后找到一根藤蔓。
他将藤蔓一点点伸下去，勾住尸体的身子，接着再一点点往上拉。
然而，在他吃力往上拽的时候，那根藤蔓已经滑落到了尸体的脖子上，最后在他闭目猛然一拉的同时，肌帛断裂的声音带着一颗头颅飞入了李柯的怀中。
李柯浑身僵硬，一低头就与头颅上死不瞑目的眼睛对视，对方瞳孔毫无聚焦，他只停顿了一下，便跪落下来，抱着他的头失声痛哭。
所以后来他一直在蓄极报复，他匿名报了警，警方也确实搜寻到了万斌残剩的尸体，而那个女人也自首了。
但她还有一个女儿。
她也是凶手，凭什么被放过？
而且，他阴差阳错得到一种偏门，说用至亲骨血可以养魂。
他心中产生了更大的念头。
于是在后面几年里，他不要命地完成了一个又一个项目，只为往上爬，坐到更高的位置。
而事实确实让他如愿以偿，他坐到了曾经万斌的位置，搬进了曾经仰望了整整一年的办公室。
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墙上的挂画还在，桌上的摆件和绿植还在，那个人却早已不再。
他等到了万雯雯毕业的时间，通过技术手段查了她所有投过简历的公司，最后针对万雯雯的要求，专门拟了一份话术，果不其然，鱼儿上钩了。
李柯俯视着万雯雯，挑起她带着泪水的下巴，“演戏演了这么久，我都累了，这两年，你还满意吗。”
万雯雯满眼恐慌，不停地摇头，不停地往后退，却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这时李柯注意到她怀中藏着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光，他危险地眯了眯眼:“你在看什么？”
说着，他伸手想拿过她的手机查看，却被万雯雯猛然捂住。
李柯察觉到不对，冷笑一声，将手上的珠子碾碎了一颗，骨灰瞬间化作一条紫色藤蔓，层层叠叠地往她身上攀爬，让她动弹不得。
万雯雯双手拼命挣扎着，但都无济于事，最后藤蔓无情地缠绕住她的脖子，桎梏住她的呼吸，脸都憋成了青色。
李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命令道:“差不多了，穿透她脖子上的动脉，快速吸取她的血液。”
作为养分。
万雯雯惊恐地瞪大眼睛。
与此同时，屏幕上的顾清柠神色微凝，双手飞速结印，落下最后一个指法的同时，指尖上金光跳跃，她说道:“这跟藤蔓是你那被他操控的父亲，你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吗？”
万雯雯的眼眶溢出眼泪，额上青筋暴起，不断抽搐着，她脖子上冰冷地缠绕着藤蔓，叶子摩擦着她的肌肤，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她喉咙被勒得太紧，头微仰着，话几乎是同喉间挤出的，哭喊着:“对不起！”
“对、对不起……爸爸……”
藤蔓顿了一瞬，万雯雯脖子似乎松懈了一下，李柯仍旧冷漠:“道歉有什么用，说句‘对不起’人能复活吗？！”
顾清柠道:“人是不能，但被压制的灵魂可以复苏。”
指上的金光穿透屏幕瞬飞而出，如同金粉一样洒在藤蔓身上，脖上的缠绕彻底松开，垂落在地。
万雯雯半趴在地上，揉着喉咙止不住地咳嗽。
李柯又惊又怒地看着这道金光:“这是什么！”
然而金光甩了他一脸，快速地穿过阳台的大门，在那缠满藤蔓的身上飞舞着。
这时，顾清柠又道:“往日你闻到的腐烂味，皆是因为你的父亲在警示你，而方才你有难，他尽管受到控制，仍挣脱束缚拯救你，你对此，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万雯雯咳红了脸，捂着胸口喘着气，眼角扬着泪花，她哽咽地说:“爸爸，谢谢，谢谢你。”
泪水从脸颊滑下，她的哭声难以抑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是雯雯做错了……”
李柯看向阳台的方向，察觉血液仿若开始冷却，他心一惊，当机立断扭头回看地上的万雯雯，大手伸去刚想将她提起来，藤蔓却猛然缠绕住了他的手臂。
并且迅速刺穿他的手臂，鲜血流淌，藤蔓不停地吸附他身上的血肉。
李柯神色痛苦:“为什么，我都是为了你好……”
然而，这个“好”是万斌所不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