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鸡飞鹅跳
走着走着，突然，谷青山一拍脑门。
“卧槽，鸡仔，鸭仔……，人家卖给个人吗？以前只能卖给集体啊，买的时候需要开大队部的证明，咱们就这么去了，能买到吗？”
“对啊……”
“怎么办？”
……
“急个毛线啊，车到山前必有路，而且据我估计，今天的集上只要你有钱，可以为所欲为。半个月一次的集，那帮人的消息灵着呢。”花小宝装逼道。
“那就放心了，我把这段时间攒的钱都拿出啦……，嘿嘿”。成铁军咧开了嘴，打算大干一场。
“你们都打算买什么啊？”谷青山问道。
“哈哈，我啊，也没多少钱，买两三只大白鹅崽子，好好养到过年杀着吃。”老四孙迎春笑说。
“我准备买二十只母鸡仔，养大了留着下蛋，要是有羊羔，再买两只小羊羔，一公一母，都说了羊生羊，三年下一场，到时候弄个羊群。”成铁军无比憧憬着未来美好生活。
“谷老大，你呢？”
“我呀，反正婆娘在家没事干，鸡鸭鹅各买这么五六只，不管公母，赶上什么就是什么，母的留着下蛋，公的宰了下酒，哈哈，鸭蛋腌起来做咸鸭蛋，我家边上正好有个小池塘，让鸭子和鹅吃螺蛳，这鸭肉鹅肉保准好吃，要不老四，你把买的大鹅仔扔到我家养吧，哈哈……”
“算了吧，别还没养大就被你吃了，然后给我报个失踪。”
“哈哈……”
“哈哈……”
哥几个笑了起来。
“大宝，你准备买啥啊？要是没钱的话，我们哥几个一人给你匀点儿，你先养着。”谷青山看花小宝没出声，都知道花大宝现在没啥钱。
“就是，就是，大宝，要不我买完鹅仔放你那边养，长大了，咱们俩一起吃了它。”老四附和着。
“嗯，我也送你一鸡仔养着……”成铁军也凑了上来。
但是老四看他的眼神有那么一丝丝鄙夷。
“嗨，我自己有钱，用的着你们救济，不信你们看。”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花小宝掏出五元大钞在哥仨面前晃了晃。
“我草，你啥时候有钱的啊。”老四瞬间有点不甘心了。
要知道那时候的猪肉才7毛钱一斤，五元绝对可以买好多东西了。小鸡仔2毛五一只，小鸭仔3毛一只，大鹅仔五毛一只。
他们哥四个除了谷青山分家早，有独立的经济大权外，其他都不富裕，不知道攒了多久才攒到钱的，尤其是成铁军也不知道怎么攒到那么多钱的，不过也能理解，成铁军的奶奶特别喜欢他，逢年过节都会给铁军零花钱，因此铁军是他们之间钱最多的，同时也是最会过日子的一位，其实就是最扣，属于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主。
老四孙迎春要不是有个在供销社上班的姑姑，估计一毛钱也攒不下来。
而花大宝就更不用说啦，刚刚分家，穷的叮当响，兜比脸都干净，四个人中最穷的那位，今天竟然拿出了五元大钞，让哥几个惊讶不已。
“大宝，那你准备买啥回来养啊？”哥三一脸的期待。
“养个毛线，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养这些玩意，哪有时间照顾他们啊，我怕没养大，就把他们给炖了……，哈哈……”
“啥？”
“你……，大宝，你不能这样，你看啊，你现在也分家了，以后还要结婚，你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到处都需要花钱的，你看咱们哥几个都不富裕，要是出力气，咱还行，可是……”
“是呢，老大说的不错。”
“好啦，谷老大，成老三，啥时候变成谷大妈、成三姨啦。谁说我花大宝要找你们借钱了。”
“大宝，你看，我还没说啥呢，你就生气……”
“老大，你想哪去啦，知道你们为我好。但是，我自有分寸，等着吧，咱们兄弟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用秤分金银的日子在后面呢。”花大宝豪情万丈。
“大宝，我跟着你混，你让干啥，我干啥。”老四孙迎春秒变小迷弟。
“咱们还是赶紧往集上走吧……”成铁军一心惦记着买他的小鸡小羊呢，对花大宝的豪言壮语并不在意，可能觉得就是一句玩笑话吧。
“铁军，你说的不错……”
谷青山接过话茬，当先往前迈开大步，铁军跟了上去。
后面留下花大宝跟老四不紧不慢的跟着。
买东西的过程非常顺利，果然如花大宝猜测的一样，大集已经可以自由买卖了，来卖家禽牲畜的还不少，跟说好了一样，没有人要求看大队部的证明。
花小宝心里无比感慨啊，“真是改革春风吹满地啊，在别人还不敢放开的时候，江东省就能准确的把握国家的大政策走向，并敢于放开，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确实了不起，就是不知道现在北京上海广东此刻是个什么光景呢？说什么也得出去看看？”
谷青山，鸡鸭鹅仔各买了六只。
成铁军买了二十只母鸡仔，两只小羊羔。
孙迎春买了三只小鹅仔。
基本上都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花小宝看着他们都非常搞笑，每人后面背着一个小筐，装着那些家禽小祖宗。而成铁军巨搞笑，后面背着筐，前面还赶着两只小羊羔。
花小宝除买了十个五分钱一个的烧饼，以及偷偷藏起来的一斤猪头肉和一瓶白酒外，其他啥也没有买。
一路啃着烧饼，幸灾乐祸地看着哥仨伺候这些小祖宗，那个开心哦。
鸡飞鹅跳的，都不愿意在框里好好待着。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了村子里。
哥仨一个也没说陪花大宝，直接回家伺候小祖宗们去了。
花小宝一个人有点怅然若失地提溜着剩下的三个烧饼往破屋走去。
经过一天的折腾，花小宝迈着疲惫的步伐在看海村的乡间小道上慢慢走着，这时候的看海村宛如一幅美丽而安静的画卷，太阳缓缓的向西沉去，天空开始变得柔和，夕霞在天边演绎着最后的舞蹈。田野上，升腾着柔和的晚霞，霞光像彩缎一样披散开来，抹在云天，铺在地面。被白杨树、槐树、柳树等各种大树环抱的农家小院更是让人如痴如醉。夕阳的余晖透过浓密的树木洒在茅草顶的房舍上，给它抹上一层金灿灿的颜色。烟囱冒着缕缕炊烟，天上还残留着朵朵白云，混着乡村青草气息，空气清新而又舒爽，几只燕子在空中捕捉着昆虫。望着那黄澄澄、金灿灿的田野，花小宝一天的疲劳顿消无余。
当然，让花小宝顿时疲倦全无的不完全是这美景，而是在逼仄的乡村小路上，他看见了朱麻子正沐浴着夕阳的余晖，惬意的驱赶着一群肥羊走在归家的路上。一只只可爱的小肥羊在乡间的小路上尽情地撒着欢儿，不时的还停下来啃一下路边的嫩草，急的朱麻子大声吆喝着匆匆忙忙地往集体的羊圈赶。
花小宝此时的脑子里全是热气腾腾、香喷喷的红焖羊肉，这些村集体的羊在他眼里已经不再是活物了。
朱麻子自从上次吃了花大宝的酒肉后，跟花大宝也亲近起来，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才赶着羊群离开。
望着朱麻子远去的背景，花小宝自言自语:“得抓紧时间了，你朱麻子的好日也快到头了，改革开放的步伐在江东省可能要加快，集体的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分出去就分出去了，记得老爹花大宝曾经说过，当年包产到户的时候，陈支书伙同朱五他们干了好些个缺德事，村集体的财产最后都被贱卖了，我花小宝可咽不下这口气，奶奶的。”
走着走着，当最后一缕晚霞隐去时，花小宝放眼望去，整个村庄暮霭缭绕，万家灯火闪烁不停，忽明忽暗，别人家里充满着温馨和亲情，可是这一切跟花小宝无关，他的家是两间破茅草屋，冷锅冰床，没有一丝家的气息，不如多欣赏欣赏看海村的黄昏美景。
花小宝一步三摇的晃着小碎步，走在了回家的小道上，路上跟他打招呼的村民也越来越少，因为大家都已经回家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窜出了一道矫健的黑影，吓了花小宝一跳。
“花大宝，你干啥去了，怎么我一天都没见你人啊？”多么熟悉的声音啊。
“哎呦，我的妈呀，晓燕你这是要吓死我嘛，算不算谋害亲夫？”花小宝开着玩笑。
“谋害你个头啊，你跟我少来，都等了你半天啦，……”
“这是想我了？”
“谁想你啊，找你有事呢。”晓燕口是心非的说着。
“还嘴硬……”
“就是，一天没见你，有点担心你嘛。”
“唉，一大早被谷青山他们叫过去赶集了，他们商量着准备搞点养殖呢。”
“这是好事呀，你买什么回来养了啊？”
“我，能把自己养活就不错了。”
“你缺钱不？我这有点私房钱，不够的话，我再给我爸妈要。”
“你真好，晓燕，不过我花大宝是不会用女孩子钱的。”
“行行行，你有志气，好了吧？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家跟我爹妈说啊，今天又有人来我家提亲了。”说着，石晓燕有点担心了起来。
“快了，你看啊，现在的国家政策正在改变中，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全部放开，到时候到处都是赚钱的机会，我想出去走走看看。”
“去县城吗？带我去，正好我想去看看我姨了。”
“好歹也是妇女主任，就这么点格局啊，外面的世界很大，我想去上海广东闯闯，听说那边已经改革开放，到处都在发展经济，什么养殖业都是小儿科……，另外，要是有机会，我还想去北京看看首都天安门呢……”
“哇，大宝，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大的格局呢？”
“那是……”
“嘿，夸奖你一下，你还翘尾巴啦。”
“你说的是实话啊，……，哈哈……”
“不管去哪里，以后得告诉我一声，害得我担心了一整天……”石晓燕声音越说越低。
“行，以后只要出去，我都提前跟你打报告，批准了再走……”
“那还差不多，看见你平安回来了，那个，我也回家了……”
“这就回去啦，……”
“那你想怎么着……，我爹妈在家等我呢……”
“亲一下……”花小宝终于油腔滑调起来。
“美的你……”石晓燕小脸红到了耳朵根，回了这一句，扭头就跑，要不是夜色的掩护，花小宝肯定能发现。
“嘿，你慢点，慢点，我送你吧……”
“不用，你早点休息，明天见面聊，记住你说的话。”晓燕头也不回，留下一串话 飞奔而去。
“这急性子……”花小宝摇了摇头，打开自己的破草屋走了进去。
掏出藏在怀里的酒和猪头肉，放在桌子上，做起了第二天吃红焖羊肉的美梦。
抓紧时间多搞几次，赚点钱，出去走一走，看一看，遍地都是黄金的日子快要来临了，这样的机缘巧合能让花小宝碰上，这辈子肯定不能再错过了。
花小宝在对美好生活无比憧憬中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睁眼，卧槽，太阳已经照到了屁股，花小宝一拍大腿，惦记着肥羊，麻溜的赶紧起床往邻乡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