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深夜对峙
沈斯京的亲妈特别喜欢宋茉,一直说想宋茉做她的儿媳妇。但在沈斯京十七岁那年,她被大货车撞下高架桥,当场毙命。
一年后,沈国德与因病丧夫陷入中度抑郁的邻居秦月举办婚礼。
理由是为了不孤独终老,互相做个伴。
而沈斯京,对这场婚事出乎意料地极其反对。
“我妈刚死一年,我爸就上赶着娶你妈。宋茉,你怎么确定我爸和你妈不是早就有一腿?”窗外大雨淋漓,脚下散落一地的反光的酒瓶碎片,他满身酒气和狂戾,指尖的力气像要把宋茉的下巴掰断,轻声说,“宋茉,我爸是小三,你妈也是。”
其实外人也是如此想的,但也就私下议论一番,没敢摆到明面上。
就他敢。
那天的雨毫无预兆地兜头浇下,淋灭了两个孩子所有的温情。
在婚礼当天,沈斯京闯进婚礼殿堂,疯子般砸了满屋礼品和两米高的蛋糕,甜蜜大厦如肉泥倒塌。
宋茉吓得当场叫了好几声哥哥,声音带着哭腔,她走上前想攥住沈斯京的衣角,得到的却是沈斯京突然投来的冷漠眼神。
淡漠,狠戾,嫌弃乃至今日,宋茉都会深夜被这个眼神惊醒。
也是因为沈斯京闹了这一场,秦月跟沈国德无奈之下,就只办了婚礼却没领证。
虽然两家人在法律上没任何关系,但在不知道内幕的外人看来,两家就是再婚的重组家庭。
也因为秦月的这一让步,沈斯京最后也默认了秦月带着宋茉搬进沈家。
许是家庭突遭横祸,五年来,沈国德的生意一直在走下坡路,脾气也越来越差,沈斯京又叛逆不驯,他稍不顺心就对沈斯京非打即骂,对宋茉却很好。
宋茉从去年上大学开始,沈国德给她每个月万把来块生活费,但凡是宋茉想要的,他全都满足了。
别人夸他后爸胜似亲爸。
但秦月知道,沈国德私下给沈斯京买了两套海景房和一片牧场。宋茉名下什么也没有。
秦月知道沈国德这么做很正常,毕竟沈斯京是他唯一的血脉,她和沈国德在法律上也不是夫妻,顶多就只是同居。所以她假装不知道,继续和沈国德相敬如宾。
即使沈斯京对她恶语相向,她也没落下做母亲的责任。她不喜欢这个顽劣的孩子,却也是愧疚的。
深夜,她来到宋茉房间,递来一袋黑色塑料袋,沉甸甸的:“你叔下手太重了,吓着你了。这一袋是给你哥的药,你去给你哥涂点。”
等宋茉掀开被子起身,她又突然后悔了,拉住宋茉的手:“算了别靠近他,就把药放外面。敲敲门就走。”
宋茉应了声好,却突然没动了。
秦月轻声催促:“走啊。”
“妈妈你先出去。”
秦月盯着她几秒,摸摸她的头,出去了。
房间内,窗外斑驳碎影洒下,长形换衣镜前,女孩一袭素白裙,光着脚静静站着,幽静的黑眸愈衬得安静温柔,像在想着些什么,眸光潋滟雪亮,浑身萦绕着淡淡的幽香,迎着月光,仿佛一株春雾里徐徐绽放的茉莉花,骨朵洁白。
她忽然弯腰,从柜子第三层的最里面摩挲出一支口红。
对着梳妆镜,她捏着口红,一下一下,轻轻涂擦,深浅过渡,仿佛静看红色扶桑花渐渐开苞绽放光彩。
完毕,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缓缓露出笑,笑容清甜。
五分钟后。
“哥,是我。”
宋茉站在沈斯京房间门前,敲了两下门,却无人应答。
在原地多等了一会儿,里面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犹豫了下,轻轻扭下门把手。
还好,没锁。
推开门,房间内如深渊般的黑暗寂静瞬间将她吞噬殆尽,淡淡的血腥味弥散于间,宋茉凭借着门缝隐约的光线,窥到了床上男人的身躯,如同粗制滥造的疲惫木偶般躺着,气若游丝,高大却又僵硬。
房间里的气氛安静凝重得可怕,像一团极其粘稠的墨水,淹了她的呼吸道,动弹不得。
宋茉拎着袋子惴惴不安地悄然往床边走了几步,走得越近那股血腥味越浓。
她有些胆战心惊,还没开口,床上就突然传来沙哑的声音:“滚。”
宋茉紧紧喉咙,虽然知道他看不见,还是下意识举了举手中的袋子,轻声说:“妈妈让我过来给你处理伤”
一颗篮球猛地砸在宋茉脚边,如惊雷炸得她猛地身体一抖,缩着肩膀闭着眼,耳朵蜂鸣持续了好几秒,惊得额头直冒汗。
沈斯京仰躺在床上,脸沉寂在黑暗里,半阖着眼,浑浊的眼睛透不出一丝光亮,喉咙嘶哑。
“你是在炫耀你有妈吗?”
宋茉沉默不语,待呼吸慢慢平缓,才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放在沈斯京的床边。
下一秒,水杯被一只大手倏地用力打翻在地,水四溅在台灯、地毯、被单上,顺沿着慢慢滴落,打湿了一大片。
宋茉不意外,抽出早就准备好的毛巾擦地面,双膝跪在地面,一下一下,擦得很认真。
沈斯京无动于衷,眼睛又冷又亮地垂着看地上那清冷纤巧的背影。
他特别讨厌宋茉那股什么都在她算计范围的游刃有余的劲。明明她对他会恐惧会紧张会小心翼翼,但唯独就是没有意外的情绪。好像他有什么反应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好像她吃定了他。
真是见鬼了。
沈斯京胸腔溢满郁气,他浑身疲累,重重吐了气,想翻身,谁知背上新旧交替的伤口被渐渐浸湿的床单殃及,皮肉粘着衣服布料,他稍微一动就疼得他的面部肌肉都抽动几下,脾气也急着上来了,嘴里不轻不重地骂几句,直接起身把上衣囫囵脱了,抓着白背心就往地上丢,捂宋茉一头,命令简洁无赖:“洗了。”
男人半弓着腿坐在床上,手臂延展暴露的青筋、腹部硬实精壮得恰到好处的肌肉块垒和流畅隐约的人鱼曲线,深夜里,不显山露水地挑起欲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