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一处线索
云莺拿着砍刀开路，步步为营，似慢实快，接连走过两棵树王都没有休息。
李然要去的地方，一路上，云莺时不时会采集一些蘑菇、草药甚至剥下某种树的树皮。
密林森森，时而清风拂过，树林回以哗——哗之声。
李然也不是没进过树林，英雄墓的密林就进过两回，却感到这里有一股莫名的荒凉。
明明到处都是树木，却感觉很孤寂，明明是热带环境，却感觉很凄冷。
“还真是一丝鸟叫虫鸣都没有啊！”
李然惊叹，留心静听了许久。
这些是他进秘境前就了解过的常识，也是他感觉孤寂和凄冷的原因。
龙小满指着防毒面具：“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带这玩意，不怕中暑啊！”
这里的一切都有毒，树有毒，草有毒，花有毒，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毒素，这些东西，经过医药加工能救命，原始环境能杀人。
“到下个树王点休息一下吧。”
李然提议。
倒不是他累了，而是在经过三个树王点，就到他第一个目的地，1号危险区了。
官方情报显示，他父母曾出现在这些危险区中，一直猜测是为了给李然找救命的药。李然不敢深入危险区，他打算在危险区外的灰色区域找一找，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休息的时候，龙小满凑过来。
“李然。你父母够牛的。三个危险区他们都进去过，意味着至少破解了两个。在第三个遇到了危险。长寿果家族几十年都没能攻略这三个危险区，啧啧~”
有名的秘境猎人，官方推测的等级毋庸置疑是天字号，甚至可能更高，达到传说中不计入档案的级别。
休息片刻，补充水分，几人背包里都带着水和食物、药品。急救物资是给人救命的，进入秘境的超能团和其他人都很自觉，不会随便使用。
再次出发。
一路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景色，需要开道前行，一直到最后一个标注为17号树王的位置，云莺停了下来。
“前面是警戒区，我没有资格进去的。只有地字号前辈才能进去。规定要两个人，必须用锁链连接才能进去。你真要一个人进去？”
云莺最后劝诫道。
李然点点头，别人看不见他凝重的表情。他也很慎重，冒险是肯定冒险，但他也有底牌。关键时刻，他会将张素贞召唤过来。张素贞是古县衙的钥匙，专门问过她，她无论在何地，都能沟通古县衙。只是张素贞也不确定在其他秘境中是否能做到，因为她没进过其他秘境。
在最后一个树屋中休息了半个小时，此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几人进入秘境三个小时候。
速度比预想的慢了很多，跟英雄墓规则相似，大家必须统一进，统一出。理论上，每棵树王都能开启秘境，但规定是必须在入口前的1号树王位置集合后才能开启。除非遇到意外，不允许随意开启秘境。这是保证其他团能同进同出，保证大家的安全。
如果李然在灰色区域遇到危险，他就不受这个规则限制了，在预计所有人已经离开后，他会独自打开秘境，到时候即便张素贞无法在秘境中连接古县衙，开启后，秘境跟现实短暂的连通，也一定能趁机做到。
所以李然对自己的安全是做了充分的评估的，红色禁区他不敢进，灰色区域应该没问题，毕竟他的实力也是官方认证的地字号。
“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
休息之后，云莺带着两人又走了一段，来到灰色区域入口处。
入口是一条前人探明的通道，所有进入灰色区域的人，基本山都从这里进入。
一条隐约可见，被植物覆盖的小路，显然不止一次人们劈开植被，又被植被夺回，之所以能辨别，是因为小径上的植物比两侧的略微矮小和稀疏一点，但依旧看不见地面。
入口处的道旁，一棵树上还挂着一张提示牌。
上面写着一行字：“朋友，一路小心。”
文字下面，有一个桃子图案，桃子上有人脸五官，呈现和煦的笑容，仿佛一个老友送行，诚挚祝愿的表情。
人面桃是长寿果家族的标志，这个标记是长寿果家族设立的。
李然没多想，朝后挥了挥手：“你们在树屋等我吧。如果三点前我还没出来，就不用等了。跟其他人一起出去集合。”
说着一步踏了进去，双手持剑，开路前进。
灰色区域跟外面有明显的不同，进去没多久，就能看见雾气，这里的环境更潮湿。越深入，雾气越大。防毒面具的玻璃上，开始有水滴留下。不过玻璃是特制的，不会水雾不会弥漫一片，疏水层会让水雾快速凝聚，然后留下，不遮挡视线。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突然后面草木响动。
李然立刻左手握剑，做防御状，右手握剑，随时出击。
“谁？”
长生林里没有动物，只能是人。
“我！”
龙小满的声音。
“卧槽？”
李然不由惊讶。
这家伙怎么跟来了？
龙小满很快出现，看不见他的表情，估计不会好看。
嘴里骂骂咧咧：“md，老子喊你来是保命的，最后反倒陪你一起玩命了。”
“没让你进来啊？”
李然郁闷道。
“老子要不进来，回去后还不得被人笑死。”
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掏出手铐，加长链子的特制手铐，将两人胳膊拴在一起。
“记住了，遇到危险，我可是要砍断链子先跑的。你断后！”
龙小满叮嘱道。
李然心里吐槽，“那你进来不是纯粹退后腿吗？”
嘴里没说出来，心里其实还隐隐有点感动。
两人拴着链子一前一后走着。
雾气越来越浓，露着外面的肌肤能明显感觉到蒸桑拿的感觉，很闷的湿热。
能见度很低，李然却走的很仔细。
“这条路前人走过，我父母应该也是沿着这条路进入禁区的。”
李然心里想着，对找到父母的线索越来越没有信心，时间不允许，根据情报，三个禁区位置附近，都出现过父母的身影，观察着当然是在外面灰色区域看到的，意味着父母至少破解了两个禁区。这是距离入口最近的一个，他们应该不是在这里遇到危险的，所以他们肯定平安进入又离开了这个禁区，能留下线索的可能性极小。
如果是最后一个，或许可能性最大。在进入之前，不一定能留下东西，有可能逃离的时候，会留下一点东西，甚至他们的尸骨，前提是他们成功逃出来了，而不是陷在了里面。本身逃离的可能性就很小，更何况恰好逃出来，死在回程的路上。
两人穿梭在密林中，李然一边劈砍，一边低头查看着各种痕迹。泥泞中有一些脚印，也不知道是谁曾经留下来的。
“卧槽。出现了！”
突然负责观察的龙小满惊叫一声。
李然立刻抬头，同时戒备。
远处飘飘荡荡一团影子，就那么突兀的出现。
“幻觉！”
李然暗道，这是灰色区域最大的危险。这里的植物散发的气息，虽然被防毒面具隔绝，但雾气、植物散发出来的特殊物质，会造成特殊的光影。具体原理，目前还没破解。但这种光影的危险性不算最高，只要能不被迷惑，因此迷路，就没问题。
“别看！”
李然叮嘱一声。
龙小满道：“老子当然知道。不过刚才那妞不错啊。很野性！”
刚才的幻境中，有一群穿着原始的人类正围着火堆跳舞，有男有女。有专家推测，这些幻景不是凭空出现的，可能记录了远古时代某些人类族群的生活。
两人低头继续往前。
“李然。你来找我们了？”
李然突然听到声音。
“爸妈？”
立刻闭上眼，他知道这是幻听。声音或许是真实的，但绝不可能是他父母在说话。有一些植物能模拟人声，而这种植物是这里相对危险的存在。
“你也听到了吗？”
龙小满在后面小声问道。
李然觉得他的声音中都有些颤抖的味道。
“当没听见。”
“我知道，就是叫的有点好听，让人心痒痒。”
这货到底听到什么了！
一刀砍下，突然迸发金属相击的声音，手上的反馈告诉自己，看重了东西，不是幻听。
李然小心蹲下，扒开草丛，看见一个金属物件，大半埋进泥土中。
小心翼翼扒开。
“一把枪？”
意外的收获，这把枪银光锃亮，只沾了一些泥土。
将枪挖起来，枪把处竟带着一个跟白骨，全部拉出来，是一只手。
只剩下白骨的手。
“先别动！”
龙小满警告道。
李然小心放下枪，挥剑劈砍，将一大片草丛清理掉，这才发现，道旁躺着一个人，半边身体陷入泥土中，整个身躯缠满了各种藤蔓，许多之物直接扎根在尸骨上。
身上的衣服腐朽，勉强能看出一个轮廓。
“像是以前的总部职员制服。至少十几年前的了。”
龙小满解释道。
这说明这个人死在道旁至少十几年了。
继续观察尸体，尸体基本完整，清理了藤蔓和植物后，腐朽的衣物一碰就碎。尸体四周，散落了一地的子弹壳，已经锈蚀。
稍微一碰，有叮当声，一个金属器物从骨缝之间掉落。龙小满捡过来一看，是一块金属牌，没有任何锈迹，上面刻着一个‘铁’字。
“铁官家的！”
龙小满认了出来。
感叹道：“难怪这把枪没有锈蚀，应该是铁官家的超能枪械，或者秘境中的枪支。”
“这把枪你要吗？”
“我不喜欢玩枪，我是说自己玩枪。”
龙小满解释道。
李然毫不客气，直接收起来，这把枪明显不是普通枪支。
看着白骨，收了人家的枪，李然善心发作：“我们要不要把他埋了？”
龙小满道：“千万不要。你以为那多人进来，为什么没人收尸？都冷血吗？是因为这些尸体埋了没有任何价值，留在这里，反倒可以给后人指路，这是探险失败者最大的价值了。”
李然不由想起雪山和隔壁上的尸骨，也是无人掩埋，给后人指路。
朝试图鞠了三个躬，继续上路。
龙小满开始退缩：“已经有人死了，还要往前走？”
有人死，意味着危险程度已经可以杀死人了。刚才那个铁官家的探险家就是例子，对方死前开过枪，这里没有动物，要么是死于人类之手，要么是在幻视和幻听中迷失了自己，发狂而死的。
往前走了大概百十米，又发现了尸骨，这次是两具。
一具在左侧的大树上靠着，只剩下白骨，眼眶、肋骨间缠满了某种丝状绿色植物，一颗胳膊粗的藤蔓更是直接穿透了他的天灵盖，白骨上布满裂缝，判断比上一具尸体死的更久。右侧还有一具尸体，像一个坐在地上休息的路人，也是不见衣服，但绿色植物披满一身，仿佛穿着一件绿色袍服。
他们身上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物品，大概是太显眼，有价值的物品早就被后来人拿走了。
“不能再走了。这两个人死状安静，死因离奇，后面会越来越危险的。”
龙小满再次劝说。
李然此时也有些退意，进入这个秘境，带着目的而来，但并非必须达成的目标，只是顺带而已，能找到线索更好，找不到也无所谓。只是已经深入到灰色区域，还没遇到真正的危险，就此离开又有些不甘心。
“几点了？”
李然问了下时间。
“一点半。”
还很早，如果是两点半，他就不再前进了，时间也没有给他后退的理由。
“再走半个小时。”
李然说道。
“什么人！”
还没起步，龙小满突然拔枪朝向密林深处。
李然什么都没察觉：“是幻觉吗？”
龙小满收起枪：“应该是吧。除了我们，还有哪个傻子会来这里。”
两侧都是密林，高矮不一的各种植物密集，视线超不过十米。连风头透不进来，只有一股股武器在林木之间轻轻晃动，很容易看错，而且是不是出现幻觉。
李然仿佛看见一个身披披风，手持木棍的原始人走着折线，从一株株树木之间走来。
“走吧。”
李然扭头就要走，突然又回头。
那原始人披着披风，那披风的样式像极了诸葛十方身上的。
“你也看见了？”
龙小满问道。
李然点头：“一个披着披风的野人。”
“卧槽！”
龙小满立刻拔枪，两个人不可能产生同样的幻觉，这tm是真的。
一个原始人走来，走进了才看清，对方不是面色粗糙的原始人，而是真的粗糙，他是一个木头人。脸上的粗糙感来自木制的纹理，眼睛处是一对绿色的晶体。
李然第一反应不是舞剑，而是呼出了飞剑，最拿手的手段。
“你说我要是一把火点燃了这里，云州市会不会告我？”
李然此时还有心问这些，因为原始人并没有展露出恶意。
龙小满呼吸急促：“少操些闲心，你能点燃这里才是本事。”
湿度这么大，什么样的火焰也很容易熄灭，那么太阳真火呢？
李然的眼睛一直盯着穿着风衣的原始人，他想确认那件风衣是不是诸葛十方的，如果是，说明诸葛十方来过这里，很可能还在这里吃了亏，连风衣都丢了。但可能性不大，诸葛十方总不能不换衣服。
“慢慢往回退！”
龙小满说道。
遇到陌生的东西，贸然动手不是上策，对方没有露出恶意之前，避开最为明智。
李然也这么认为。
但是突然拉住龙小满：“恐怕退不回去了！”
身后的道路上，密密麻麻出现了一群原始人。
此时那个风衣原始人突然冲了过来，身后的原始人仿佛收到讯号，一个个拿着木棍往上冲。
“快跑！”
龙小满大喊一声，两人沿着前路，来不及劈开道路，直接装进了灌木之中。
疯跑一阵，身上火辣辣的，全都是被灌木，荆棘，割出来的伤口。
回头已经看不见那群原始人，也看不见道路，他们离开了无数前辈开拓过的小道。
“md，该死的木猴子！”
龙小满骂了一声。
李然回想起刚才那群原始人，身材矮小，全都是木质身躯，确实像是一群木猴子。
木猴子？
大圣！
一瞬间，李然竟想起这个，不知道抓一只猴子回去，能不能合成出大圣来。如果早就合成出了大圣，能不能在这群猴子里称王？
自嘲了一下，赶紧收心，还不是分神的时候。
顾不上身上的疼痛。
“得先找到刚才那条路。”
李然说道。
龙小满点头，估计此时他已经开始在心里骂李然八辈祖宗了。
清理了无边无际的草木，根据刚才逃来的方向和可能偏离的方位不断开拓，仔细辨认地面，试图找出小道的痕迹。
一条垂直于他们刚才逃跑方向的路开始延伸。
“不可能啊。如果方向没有错，怎么也应该找到路了才对！”
已经向前劈砍了几百米，却始终没找到路。
“回去，朝反方向走。”
龙小满建议。
两人折返，继续以直线方向前进，那条路除非在他们这条线前折返，否则肯定能有交集。
又是数百米，突然眼前开阔，一颗巨大无比的树木出现在眼前。
找到灰色区域里的树王了！
“长生树……”
龙小满突然呢喃一声，竟然朝那颗大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