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男友
顾岭听着说话声，穿过那片展示栏，走近时，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蓝拂衣背对着他，微微侧了半边头，他能瞧见天鹅颈上半面饱满粉白的侧脸以及微微颤动的长睫毛。
落日余晖洒下一片金光在她身上，额头上的发在暖光里随风而动。
她长高了些，身姿高挑，站姿雅正，就算不瞧正脸也知道这是个有教养举止得体的大家女儿。
她旁边的男生比她高了半个头，这人生得白，像是置放在秋光里的温润白玉。
此刻正垂头专注地帮她擦拭面上的污渍，天空上的火烧云大概也烧到了他的耳朵，潮红了一片。
阿七也在帮林涵整理着装，没人注意到顾岭。
蓝拂衣似有所感，转过头去，霎时，她所站之处像是缓缓盛开了一朵蓝玫瑰，只见她唇角露出微笑，双目水盈亮泽。
“哥哥。”
蓝拂衣想去抱他，可转念一想这里是学校，立刻止住了脚步。
“岭哥。”
她身后的林涵和阿七也看到了他，跟着打了招呼。
学委有些不知所措，拂衣的哥哥？有些眼熟？自己该喊他什么？想了两秒，还是跟着喊了声“岭哥”。
在蓝拂衣偏过脑袋间，他瞧见了一处没擦的粉笔水液，于是拉住她的手，道：“别动，还没擦干净。”
“嗯。”
蓝拂衣闻言立马站定，视线看向了学委抬起的胳膊。
林涵和阿七看到脸色越来越冷，开始释放寒冰气息的顾岭，默默退了几步，再退几步，为学委默哀了两秒，随后扬手道：
“我们先回教室收拾书包了，先走了，拜拜。”
他们的书包早就收拾好带出来了，这只是个借口而已。
等到两人一溜烟地跑了，学委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人家哥哥在此，自己和他妹妹这么近距离好像有些不妥吧，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我来吧，多谢你了。”顾岭不动声色地拂开学委拉住蓝拂衣的手，礼貌地赶人。
“哦，好的。”
学委红着脸退让，随后对蓝拂衣道：“我也回去了，拜拜。”
“好。”
蓝拂衣冲他招手，抬眼就扫到哥哥黑如锅底的面色，眼珠子转了转，问：
“哥哥你不是在国外吗？发生什么事了？”
顾岭压下发酸的心口，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随便找了个借口，“没事，回来办些资料。”
“哦。”
“先去洗手。”
说完拿起她的小背包，一起走到水龙头的地方。
这时候他才明白老爸当时的话中意，一旦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那么往后余生她都会站在别人身边，目光也只看向别人。
对自己，只会越来越讲分寸，越走越远。
他只觉得刚刚的场景十分刺眼，也不喜欢别人碰她，还第一次有些抵触“哥哥”这个称呼。
有半年没见了，蓝拂衣对着水流清洗手指，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自己的哥哥。
他身形挺拔，两条腿笔直修长，袖口被随意地挽起，手臂的线条紧致性感。
藏蓝色衬衫领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是解开的，锁骨深邃。
黑色的碎发垂落至额前，面庞立体，眉骨精致。
哥哥是她见过的最好看最帅的人了，没有之一。那种帅是纯正干净的，而不是像明星那种过于营销宣传的帅。
明星固然好看，但那是好看给一大群人的，得不到够不着。
“他是你男朋友”顾岭忍不住问她。
“啊？”
冷不丁被这么一问，脑子瞬间上了浆糊，蒙了一会儿才回。
“不是啊，我交什么男朋友？”
“再说，我一个从小看着一堆优秀的兵哥哥长大的人，会喜欢这些单纯得可爱的高中生？”
她经历过和见识过的东西，心理年龄早已大于同龄人，要喜欢也是喜欢哥哥这样的。
顾岭心情好了一点，说：“那就好，别急着恋爱。”
“嗯，赞同，我还有好多事儿要学呢。”
比如每周六都要去学半天格斗，其余时间学画画、刺绣，还要学电脑操作，看书，去玩，买画笔工具，认识各类布料工艺，忙都忙不过来，谈什么恋爱。
世界之大，知识何其多，要是局限于学校里的课本和那点爱情，这思想格局很难生存啊。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两人第一批走出校门，门口保安再次瞪大眼睛。
两个学校第一，还走在一起，什么情况？
而听到那个女孩喊那男生为“哥哥”，哦？保安不由胡思乱想，重组家庭？
啧啧，保安仰天一叹，难怪人家都那么聪明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
路上很安静，蓝拂衣从见到顾岭的那一刻起就敏锐地察觉的他的情绪不佳。
在汽车开进自家车库停稳熄火时，她解开安全带一把扑到哥哥怀里。
“哥哥，你有事情瞒着我。”
蓝拂衣眉头微皱，刚才在学校，从他微敞开的领口，她看到一片没散掉的薄红，也能清晰地闻到“雪松”的沐浴露香气。
如今虽是秋天，但不算冷，怎么白天洗热水澡？
洗冷水澡她倒是能理解，她虽然对爱情方面是张白纸，可又不单纯。互联网时代，看电视见到亲吻的画面会少么。
“只是在健身房待久了，出了汗才洗的。”
知道她会闻，所以特意洗的澡，如今反而暴露得更快。
追悼会的味道，蓝拂衣应该比他更清楚，林妈妈那一场，并不是一个人的，而是十几位烈士同时牺牲，十几个家庭同时出现。
具体是因为什么任务，那是高级机密，外人不知，追悼会也不对外公布。
那样的氛围，足以沉重到压垮一个大人，更何况一个已经开了蒙的小孩。
“和我有关？”
蓝拂衣把头靠在他肩膀处，顾岭把座位往后调了调，轻柔地抚摸她的后脑勺。
知道不能瞒她，否则疑心会更重。
“不是，是这边家里老人过世，寿终正寝，走得圆满。”
蓝拂衣之所以对这方面的事敏感，是因为蓝爸爸还在军队，她害怕别人刻意隐瞒她任何有关于蓝爸爸的事情。
受伤不让她见，万一，她也不想出现那个万一。
“嗯，哥哥，我虽然到不了现场，可这些事你和我说是没问题的。”
“我能承受，不会再害怕了。”
顾岭亲了亲她的秀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