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9 章 脱困
那是无尽的黑暗，无边无际，没有时间，更没有希望。
可我有着自己的意识，能感受到这种孤独且寂寞的感觉。黑暗的空间让人绝望。佛家经文记载的无间地狱，恐怕就是眼前这般模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更加理解金龙为何会如此愤怒。我看到了他暗无天日的岁月，无间地狱中的折磨让金龙的内心早已扭曲，他想死却死不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在金龙的内心世界，与他感受着相同的痛苦。这里没有时间概念，我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无尽的痛苦与折磨，让我从最开始的后悔，逐渐走向绝望，又在绝望中燃起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闪过一道光，直接刺入我的眼眸。
我直勾勾地盯着那里，过了许久，看到一只蝴蝶。它向我飞来，停落在我的鼻尖。看到蝴蝶轻轻摇动着翅膀，我喃喃自语道：“这种生活……我他妈受够了。”
接着，我仿佛做了一场梦，猛地惊醒过来。眼前是金龙所化的老头，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我们俩对视良久。想到那绝望的无间地狱，我长叹了口气，说：“其实你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金刚骨就是束缚龙的容器，一开始我就是在骗你。不过我想明白了，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我一拳狠狠砸在自己的肋骨上，“咔”的一声脆响，我喉咙一甜，吐出一大口鲜血。
看到金龙不可思议的眼神，我缓缓道：“这是仙骨，也是束缚你的钥匙，现在我将仙骨砸了，以后没什么东西可以再度束缚你。”
我已经理解金龙为何会如此愤怒。经历那种暗无天日的岁月，无间地狱的折磨，他想死却死不了。
没什么比自由更加重要。
一个暗无天日的空间，被囚禁在无休止的岁月里，那种感觉令人窒息。我亲身体会过，苏醒后的那一刻，我是金龙，金龙也同样是我。
当我断掉所有的枷锁，将仙骨毁掉，算是放弃了一切制约的权利，还给金龙全部的自由。
因为之前的“庄周梦蝶”，让我清楚感受到金龙的愤怒。我们之间产生了共鸣，金龙看我的眼神也有了一丝异样。他忽然笑了，说：“没想到，纵然我活了几千年，也仍看不懂人心复杂。”
人一日一夜呼吸一万三千五百息，一息为一个念头，代表人的心会有一万三千五百变。道家为何会将最简单的打坐当作“真人”修真境呢？其实打坐看似简单，但要压制一万三千五百个念头，归为一类。当元神能够不被泄耗，人自然就会充养元神，接近最纯粹的真人境界。
所以，人心的复杂是看不透的。前一秒是好人，后一秒可能就是坏人。
而金龙却不然，他是纯粹的，只是内心中的愤怒让他改变了原本真我的模样。
我伸出手，金龙也伸出手。
当我们相视一笑，彼此触碰的那一刻，眼前的视线再度变换，金龙高大的身躯在半空中盘旋，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
只不过，这一次金龙并没有杀机腾腾，反而在平静的态度中又不失威压。
它庞大的身躯缓缓蠕动着，接着，金龙的声音再度传来：“你我既然一体同生，那我就教你如何掌控我的力量！”
“吾乃华夏金龙，一身为纯金锐气，代表着肃杀、寒冷，更代表着惩戒与威严。我主掌秋令，司秋之气，你只有掌握到力量的平衡点，才能安全驾驭，否则肃杀之气虽能杀敌，同样也会损身。”
话音刚落，庞大的金龙从天而降。当它一个俯冲向我奔来时，先是凛冽的凉风侵入心肺，我打了个寒颤。
同一时间，金龙消失了！我的身体开始逐渐长出鳞片，如同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由于鳞片是从皮肉里面长出来的，奇痒无比，我下意识地用手去抓。
结果金龙的声音再度传来：“大蛇化龙，要经过三次蜕皮，一次蜕凡尘，二次蜕六道，三次跳三界。你如果想借我的力量，那必须坚持住！”
我停下了抬起的手，冷静了小半晌，咬着牙说：“他娘的，老子是北斗，这点罪算什么，来吧！”
金龙狂笑道：“好，你且抱元守一，我会将力量给你，你要学着驾驭它！”
我盘膝而坐，现在金龙已经完全与我敞开心扉。那一次庄周梦蝶，我们打破了所有的隔阂。
可后面的路，并不是很顺利。
因为我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金龙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
每一次驾驭，我一边要忍受皮肉里钻出的鳞片，另外一边还要继续驾驭金龙的力量。
一开始，每一秒钟对我而言，都是一种比死还难受的折磨。每次失败，身上的鳞片会全部蜕掉，一切都会重新开始。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掌握了力量的分界线。我发现，只要鳞片疯狂长出来以后，力量会达到一个峰值。这个时候只需要维持，不触碰更上一层的力量，那么就有把握持续借用金龙的力量。
代价是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一个满身鳞片的怪物。当然，这点我倒是不在乎。
在瀛洲仙山没有时间观念，我再度睁开眼，却发现“黄一”已经变成个青年小伙子，不再是第一眼见到的小孩子模样。
我顿时慌了神，不会这么一晃过去几十年吧？
黄一兴奋道：“师父，你终于醒了。”
我说：“时间过了多久？”
“弟子不知道时间，只是那两只蝴蝶来了四次。”黄一说。
我愣了一下，难不成这一次打坐就过去了四年？
我深吸了口气，说：“好了，我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师父要走？”黄一紧张道。
“是啊，我不属于这里，自然也要离开的。”
“师父带我一起走吧，我一个人很孤单。”黄一期盼道。
破开屏障，只是回到原点。黄一只是黄大仙的转世，他还没有那个实力。
我感慨道：“你好好修行，他日若有机会离开这里，可以去华夏找我。”
随后我把地址告诉了黄一。
金龙已经与我相容，这一次是他自愿的，当然，他也选择离开。
我带着金龙来到瀛洲仙山小岛的边缘，望着茫茫大海，我攥紧拳头，缓缓道：“金龙，现在要看最后的机会了！”
一股庞大的力量自丹田涌出，我全身布满鳞片，海面上波涛汹涌，升腾起浓浓大雾。
随着数道闪电的落下，我变成了金龙，穿梭在云雾之间，似乎有着一层屏障在阻碍着我。
当最后的一次冲撞，恍惚间我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失重感，眼前的世界不断变换，等我再度睁眼，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棺材里。
棺材半开着，我能看到头顶处是凸起的岩石，四周贴满了符咒以及篆刻。
我下意识感召金龙力量，没有意外，鳞片果然浮现出来。可当我刚想起身的时候，棺椁“砰”地一声合上。
紧接着，外面传来阵阵铁链声音。随着金龙的咆哮声过后，我莫名感受到头晕目眩。
我试着挣扎，可那不起眼的棺材板竟然重达千金，无论我怎么推，也推不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纯阴道君让我去太墟找阴阳鱼，我成功了，也回来了，可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我拼命挣扎，可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正当我满心疑惑之时，耳边竟传来熟悉的声音：“唉，我的傻孩子，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我惊呼道：“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