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道本源
对方竟然长得与我一模一样。
当年在瀛洲仙山，布衣残魂的北斗赐予我七颗痣。
现在我又回来了。
站在古树下，面对着那位样貌与我一模一样，只是衣服不同的男子，他给我一种很温暖，很阳光的感觉。
反观我自己，一身煞气，竟与外界的纯阴道君有着几分相似。
难不成，若想成仙，都是需要隔绝自身的阴煞之气吗？
在面前的这盘残局，白衣的我，缓缓执子落下，然后平淡道：“该你了。”
我盯着棋盘上演化的黑白二子，逐渐幻化为氤氲之气。
当我被这团气缭绕的那一刻，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我看到两条鱼互相角逐，彼此纠缠。
我虽然不懂棋局，可我能看出阴阳二气之间的强弱。
可“太极”本是无形的，任何一方的力量偏袒，那么一定会出问题。
我手持黑子，缓缓将代表阴气的黑子落下，一股强劲的气流直扑向我面部，我浑身战栗，视线随即发生变化。
我看到了黄河源头，青海腹地的三大泉眼，当滚滚的黄河水自水自泉眼中涌出的时候，我知道自己跨入了所谓的高纬度。
曾有位哲学家探讨过高纬度与三维世界的区别，大概的意思是，站在思维空间是可以看到自己的背影。
然而我看到了黄河喷涌的泉水，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河水竟然变成了鲜红色！
黄河清，圣人出。
黄河血，百妖诞。
作为华夏大地的血脉黄河，当流淌出鲜红的血液之时，无数的鬼影自水下挣扎，他们面目狰狞，瞪着鲜红色的眼睛，张牙舞爪，想要在水下游上来。
它们似鬼非鬼，似妖非妖。
眼神流露出的煞气，似乎想要将整个天地吞噬。
眼看要挣脱的关头，怪物被某种力量限制，随后我看到一个身着俄褴褛袈裟的僧人。
他竟是五狄达摩！
可当我刚想松一口气，对面的白衣，传来淡淡的声音：“现在轮到你了。”
淡淡的呼唤将我在那个玄妙的状态中叫醒过来。
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看到，可能让五狄达摩盘膝守护的地方，绝对不是眼睛里看到的那么简单
我下意识追问道：“黄河泉眼那里究竟是什么？”
白衣说：“你还是先考虑如何活下去。”
白衣的一番话，我方才意识到，自己身体竟然有了一丝虚化。
“这是为什么？”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阴阳二气本就是互相掠夺，既然你来到这里，那就是一场争夺的战争，这诸多棋子，本就是满天星宿，你是北斗，我也是北斗，可这世上只能有一个北斗。”
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所言之事，岂不是与纯阴道君一样。
都说纯阳真人成仙了。
可究竟成没成，谁也没有一个准确的记载。
但我亲眼看到一身煞气的纯阴道君！
我手持黑子，盯着氤氲变化的棋盘，此时它更像是一个天地的缩影，黑子落下，似乎我的劣势有所缓解，身体逐渐凝实。
白衣的淡定从容让我有些不解，难道说他早已经胜券在握了吗？
冷静下来，我觉得纯阴道君让我靠近棺椁，绝对不是随便玩玩。
伴随着棋盘不断的氤氲变幻，我看到众多大川的水流汇入黄河，河面宽阔，波涛汹涌。
这一切与之前所见到的可怕景象完全不同。
我还敏锐的感知到，如果过于沉浸其中，就会被对方夺走太阴之气。
所以，我为了不让自己被棋盘中呈现的画面所影响，咬紧牙关，强行拉回了自己的意识。
我反问道：“既然是世间有一个北斗，那么到底什么是北斗？”
“北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为斗。”
“我觉得不对，帝者出行，本为巡视天下，可万物苍生本就以自然之道，运行着天道的规律，所以‘北斗’更是代表着规则，任何事物只要超出这个规则，就会被北斗惩戒。”
当悟道此处之时，眼前的棋盘逐渐变成混沌的样子，而这本是天地之间最初的模样。
残局？
呵——。
所谓残局，说白了不过是上一代留下的烂摊子罢了。
既然我为北斗，那么一切就要重新开始！
我继续说：“吾既为北斗，约束八节八风，运行有度，不偏不倚，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所以我在传达着天道规矩。”
白衣说：“规矩是留给凡人的，既身为神仙，本就应该凌驾凡人之上。”
“这世上没有神仙，更不会存在凌驾于凡人之上的神灵，你要知道雷霆雨露，皆为天道恩赐。”
我想起那些不可一世的神明。
我看到了凡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可怜。
也看到人将欲望寄托在泥像时的愚昧。
我淡淡地说：“一年有八节，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八节携带着八风，将阴阳二气循环往复，世间便有了规则，懂得规则的人，被无知者当做成神明。”
我手持黑子，面对着一片混沌的棋盘，缓缓落下的那一刻，妻子由黑变白，再由白变黑。
对面的白衣，同样也是在黑白间的转换。
我说：“善恶也罢，阴阳也罢，万物本就是阴阳往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话音刚落，白衣的一半衣服是白色，一半衣服被染成了黑色，就连对方的左眼在发生变化，他的面目表情，一半是疯狂，一半则是慈祥。
所谓阴阳，本就是变化的规律。
立春阳气回暖，初阳上升，此时条风带来生机。
春分让阳气稳定在中点，刮的是明庶风
立夏的阳气达到了旺向，刮的叫清明风。
夏至代表着阳气到达顶峰，刮的叫景风。
随后是立秋，风消暑湿，转为秋凉，刮的叫凉风。
这时候阳气处在最后的阶段，到了秋分为阴阳分界，阊阖风会主导着自然。
立冬开始下降，不周风凛冽。
冬至为阴气最盛的一天，随后是广莫风，带来了一阳初生。
既然身处北斗棋局，主导八节八风，又何谈阴阳区分？
这时我眼前的棋盘出现了“帝车”的模样，对面的白衣更是在不断虚化，我说：“太极鱼不过是规律法则，你我同样是法则中的尘埃，什么北斗死，南斗生，其实我们都是在代替天道传达着信息罢了。”
随着白衣消失，只剩下我一个人，棋盘中的帝车在缓缓转动。
我自言自语道：“太墟……那是世界形成后的样子，眼前的太昭，方才是道的本源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