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整顿
云霞升起来了,从那重重的绿叶的斡隙中透过点点金色的彩霞,林子中映出一缕一缕的透明的淡紫色的,浅黄色的薄光,还未散去的剑意凝眸处彩霞掩映。在被剑意破开的的云层之下,光影有了千变万化,空间射下百道光柱。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地上漆黑,天上全白,枝叶在微微颤动,荒剑门的大地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
“扑通!”
苍邪残破的尸体坠落在了石武全的面前,嘴巴张得巨大,灰白的瞳孔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杀了他,你会被苍渊追杀到天涯海角的。”石武全指着苍邪的尸体,颤抖的嘴唇散发着最后的威胁。
“我既然敢杀他,就不怕苍渊的报复。”江剑南淡淡的说道。
“你害了荒剑门上下三千条人命!他杀了苍邪,他杀了苍邪!苍渊会把荒剑门屠杀殆尽的!”石武全转身,对着身后自然而然的集结的荒剑门弟子说道。
人群面面相觑,似乎还沉浸在刚才这场惨烈的战斗中,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江剑南的话如同惊雷般在天空响起。
“我荒剑门自成立那一刻就开始,就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如今宗门内乱,引来龙蛇斗争,此等进犯,已是宣战,若我等坐以待毙,只怕是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现在我作为荒剑门的第一任宗主,再次宣布,我荒剑门上下三千弟子,倘若现在退出我荒剑门,我决不阻拦!”
人群略微骚动了一会儿,在几道身影缓缓退去之后,不知何人喊了一句:“我荒剑门三千弟子,没有一个孬种!”
此刻,人海的情绪被点燃,三千把剑光在黎明下阳光下闪烁,仿佛是一个新生的太阳。
“此等宗门,不可不兴啊!”哪怕是白琼玉也感叹道,此等凝结力,真乃罕见。
石武全,在这道震天动地的呼喊声中,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大长老终于是涕泪纵横,低下了自己的头颅,跪着祈求原谅,而石府的家眷也是一拥而上,请求着天上那个男人的开恩。
江剑南也并非心软之人,挥了挥手,人群就飞出了数道身影,那是长老堂中仅剩的几位长老,拖着那如同死狗一般的石武全前往了荒剑门的执法监狱,等待他的,将是废除修为的极刑。
荒剑门三千弟子也开始了计划为期半年的宗门修复计划,以及宗门防御体系的完善,以抵挡将来随时可能降临的来敌。
江府
在平定了这场叛乱之战过后,白琼玉和白葵也是准备告辞离去,而江剑南也是准备拉着白琼玉再次痛饮一杯,毕竟古武大陆如今战乱纷飞,随时都有小宗门被灭门,不知下次能否喝上一杯,也是未知数。
白葵静静地坐在江纯一的身旁,来到此地,也有半月的时光,只是这半月,恍若数年,就连娇贵的自己没有体验过的生死之战,如今也是经历了好几番,只是陪伴在自己身旁的,不是父亲,而是身旁这个白衣少年。
江纯一嘴里叼着一根小草,手里还在一招一式地比划着方才从那场惊世大战中中学到的剑招,似乎完全没有身旁这个人儿的意思。
眼看到江纯一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白葵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举起了粉拳,但是顿了顿,却也是缓缓地放下。
是啊,他又有什么理由挽留我呢,我还需在道院苦修多年,而这个少年,应该会留在荒剑门继承父亲的衣钵吧,况且我只是一个毁容的女子,终究是配不上他,我与她之间,总归是不可交际的
一股落寞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也不知何时,情窦初开的自己对着眼前的少年有了别样的情愫,只是在心里痒痒的却又无法发泄出来,只能恨恨一拳轻敲在旁边的草地上,派遣着心中的郁闷。
“哎,白葵。”江纯一叫道。
一听到江纯一喊自己,白葵心中居然涌起了一抹兴奋,但是随即他又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白葵啊,白葵你到底是怎么了,于是装作冷清的样子,随口应了一句。
江纯一倒也没有在意,而是转头看向这个面带轻纱的妮子,问道:“白葵,你脸上的伤,有何办法医治。”
一提到这个,白葵心中也是落寞了许多,虽然自己已经习惯,但是一想到被他人看到了自己的伤疤,心头还是涌起了一抹难免的失落
“父亲已走遍大江南北的名医,均称无药可医”白葵失望的低下了头。
“嗨,我十年的顽疾都一朝之间好了,区区一道伤疤,怎么会无药可医。”江纯一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似乎对这些医生的话很是不屑,“命,掌于我手,存于我心,岂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白葵猛地抬起头,盯着身旁的少年,端量了一会,这番言论,居然被身旁这个少年用玩世不恭的语气说了出来。
是啊,命运是在自己的手中的,既然这片大陆上诞生了灵力,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想到这里,白葵也是做了一个决定,灵囊微亮,一块令牌也是到了江纯一的手上。
江纯一不知所措的看着少女甩过来的一块泛着绿光的古朴令牌,上面还用着精美的工艺篆刻着一个淡淡的“道”字。
“当初,道院给我们白家三个内定的名额,我和我姐姐各自占去了两个,而这一块留在我这里,也是无用,你若是想来,就来吧。”白葵提着裙角,转身不再看他,但是眉目间饱含着明显的期待之意。
“道院么?”这座名声远扬八荒的学院,江纯一也是有所耳闻,乃是石荒城一代青年才俊的梦幻殿堂。
想必在道院内,也能获得修习灵阵的帮助。
“道院,我会去的。”
想到这里,江纯一也是收下了这块令牌。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对着自己的女孩嘴角,勾起了一丝惊艳的弧度。
“轰!”父亲房间的大门被他自己一脚踹开,搀扶着半醉的白琼玉走了出来。
“江兄,此去离别也不知是多久,望珍重。”白琼玉招了招手,天空中掠过了一片乌云,一座小型的灵舶也缓缓降落。
“白兄,此次我宗门之乱,所幸”江剑南也是明白这次危难,若是没有白琼玉,恐怕自己的宗门已经被那苍剑宗和石武全霸占。而江纯一也是对着这位前辈深深鞠了一躬。
“哎!你我乃是生死之交,无需多言!”白琼玉也是豪放的挥了挥手,便带着白葵登上了灵舶,随着灵舶的缓缓升起,白琼玉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江纯一大喊道:“我家大女儿,名唤作白月璃,喜欢甜食,呜呜呜”
显然,他的嘴巴被他身后的人儿不知因为何等原因死死捂住了,随后,灵舶也是冲上了云霄,缓缓离去。
只剩下江家的父子,久久无言
最终还是江剑南打破了沉寂,抬了抬手,把江纯一招过来,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道:“纯一,此次战斗,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受了很严重的伤,实力恐怕再也无法有精进了。”
江纯一低着头,自从父亲用自残的方式破开十剑锁灵阵的时候,自己也隐约猜到了一点,父亲恐怕是牺牲了极大的代价才能恢复实力。
若是灵心受损,将来的修炼之途也是一片渺茫。
看到自己的儿子因为自己的伤势而低沉,江剑南也是拍了拍江纯一的肩膀,说道:“大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恢复了修炼的能力,我就知道我儿并非池中鱼,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是死而无憾了”
还没等江纯一说话,江剑南就对着江纯一笑着说:“纯一,之前你和石龙战斗的时候,你剑是不是转变为了一把火红的巨剑?”
江纯一点了点头。
“那道剑上,蕴含的火焰,令我也是感到心悸,在那把剑面前,我焱剑上的火焰,就仿佛是萤虫灯火,你现在还能唤出那把剑吗?”江剑南问道。
“父亲,我现在灵力还不足以驾驭那把剑。”江纯一回答道。他也是知道那道火焰的恐怖,只是以她现在的实力,仅仅挥了一剑,便已经是极限。
哎,看来自己儿子实力的恢复,根本就不是偶然的啊,江剑南目光深远的地看向了江纯一背后的神秘黑匣子,也是不再多问,但是这东西若是给江纯一带来了伤害,那么自己豁出这条老命,也要毁了它!
想到这里,江剑南也是伸出了食指,在江纯一的脑门上轻轻一点,江纯一一愣,因为女传入脑中的,乃是当初父亲和白琼玉战斗时用处的霜火两重天的秘诀。
“父亲”江纯一也是心中漫起了一丝惊疑。
“无需多言,哈哈哈,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很正常,你长大了,就是好事。”江剑南打断了江纯一的话。
江纯一的心头升起了一股浓郁的暖流。
“父亲,我想暂时出去历练一段时间,我想去道院学习一番灵阵。”江纯一对着父亲说道自己未来的一部分计划。
“好啊,好啊,灵阵师好啊,但是灵阵师的路不比剑修好走啊,都是逆天而行的路啊,哈哈哈哈。”江剑南笑道,也打心底里为儿子的宏图志向而高兴。
“只不过”江剑南却低头作沉思状。
“怎么了,父亲?”江纯一有些疑惑,他总感觉今天的父亲压着些什么。
“这块玉佩,你倒是先拿好了。”说完江剑南地灵囊一闪,又是一块剑形的令牌飞到了江纯一的手中,剑身上篆刻着一个大大荒字。
又一块令牌?
而这块令牌,江纯一也是再熟悉不过了,此乃江剑南不离身的荒剑令,代表着——荒剑门宗主的身份!
“父亲,这”江纯一有些吃惊,他不知道父亲为何把这么尊崇的令牌给了自己。
“没事,就当给你留个念想,哈哈哈。”说完,也不等江纯一拒绝,便是踩着焱剑离去,宗门内还有许多事务等着自己处理呢。
摸着温热的荒剑令,江纯一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叹了口气。
父亲,你这又是何苦呢?
天空中,风声呼呼而过,吹动着江剑南泛白的鬓角
是啊,他不是圣人,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害怕,害怕自己的实力永远停留在地魁境而自己的儿子离去之后在五湖四海历练而不知返,虽然他也知道江纯一并非池中之物,但是荒剑门凝聚了自己一生的心血,绝对不能毁在自己的手中啊。
给了儿子这块令牌,就当是给了儿子一份责任吧,未来振兴荒剑门的责任。
对不起啊,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