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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回江上秋风无限浪枕中春梦不多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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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老头更为得意,拔起干瘪的胸脯,笑态可掬。说道:“指点不敢当,一点浅见而已。”这老头本想谦虚几句,可很快就露出了本相,吹嘘道:“我老人家的一得之愚,也够你小子受用一辈子。这里正当官道,耳目众多,太不安全。先去我老人家的住处躲一躲,从长计议。”天赐道:“老丈,不行啊!”醉老头道:“什么老丈不老丈!我老人家姓孙,你叫我孙老头就好了。”不由分说,拉着天赐就走,大手象铁钳,挣脱不开。

    要事在身,兰若小慧尚无下落,天赐道:“孙老伯,小可不能跟你去。”孙老头大为不耐烦,怒道:“什么小可不小可!我老人家是江湖前辈,你应该自称晚辈。我老人家带你走,那是你的福气。若不是因为你老爹是个清官,我老人家才懒得管这些狗屁闲事。一个人清清净净有多逍遥。今天让你小子坏了酒兴,烦透了。”

    一提及父亲,天赐心神一清,顿解孙老头之意,说道:“老伯云天高义,晚辈万分感激。”孙老头挥手打断道:“感激有个屁用,又不能当酒喝。”天赐心想:“这位孙老伯直率得很,也诙谐得很。”

    两人沿着弯弯曲曲的林间小路,逐渐远离了官道,前面出现了一间低矮的小茅屋。孙老头道:“总算到了,累坏了我这把老骨头。”下了毛驴,孙老头拉天赐进屋,说道:“我老人家懒散惯了,这几间屋子又脏又乱。你小子可别嫌。”

    孙老头不是客套。这间屋子正如他所言,陈设简陋之极,也不知有多少时日没有打扫,尘土满室,杂物狼藉。天赐心想:“屋如其人。这为孙老伯只怕是天下第一懒人。”心中有思不免形之于色,眉头为之一皱。

    孙老头看在眼中,恼在心里,冷哼道:“你小子看不顺眼是不是?你是官家的大少爷,今日屈尊到我这穷老头的破屋里,真是天大的情面。”

    天赐暗道:“他性情乖戾,捧他两句就好了。”笑道:“老伯何出此言。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老伯茅屋虽陋,却藏着一位大神仙。您老看得起晚辈,才会带晚辈来。”

    孙老头果然大乐,点头不已,呵呵笑道:“有理,有理!还是读书人会讲话。我老人家当年怎么没多读点书。”

    天赐苦笑道:“破点没关系,脏点也没关系。至少您老应该收拾收拾。您看,晚辈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我敢打赌,您这里一定有三五年没客人上门了。”孙老头道:“不错,我老人家无儿无女,孤家寡人一个。世人皆是追名逐利之徒,谁来踏我这穷门槛。要收拾你自己动手,我老人家才懒得理会。”

    天赐与孙老头谈谈笑笑,悒郁的心情为之稍解。渐渐谈上了正题,天赐问道:“老伯带晚辈来,不知有何吩咐?”

    孙老头依旧嬉皮笑脸,说道:“吩咐自然是有的。我老人家看你武功太差,一个人到处乱闯,令人担心。我老人家不能见死不救,有一件好东西送给你。”从堆积如山的杂物中翻出一本小册子。这小册子破破烂烂,满是油渍,薄薄的似乎只有三五页,纸张泛黄,不知在那堆杂物里沉睡了多少年。孙老头随手丢给天赐,说道:“喏!就是这玩意,看看喜欢不喜欢。”

    天赐接过小册子,只见这书的封皮上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字,模糊不清,仔细分辨方认出是“神仙散手”四个字。天赐吃了一惊,问道:“老伯,这是一本武功秘笈?”

    孙老头道:“废话!当然是一本武功秘笈。”嘻嘻一笑,又道:“这本秘笈是我老人家当年无意中得到的。找个内行人一请教,才知道上面记载着一门绝世武功,据说是二十年前纵横武林的一代怪杰醉仙的绝学。这老怪物姓孙,嘻嘻!与我老人家同姓。娃儿,你可知道这神仙散手有多神奇?”

    天赐摇摇头。孙老头大为不快,冷哼道:“孤陋寡闻。告诉你,记住了,这是天下第一流……,不,是最最厉害的武功。武林中曾有一个叫张清泉的小子,偷学了其中的三招两式,自创了一个什么‘醉八仙’的拳法。只凭这套三脚猫拳法,打遍武林,鲜逢敌手,闯出了一个‘醉果老’的名号,在南七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说说看,这神仙散手厉害不厉害,神奇不神奇?”

    天赐由衷赞道:“厉害,神奇!您老将此等珍物送与晚辈,让晚辈如何敢当。”孙老头打断道:“好了好了!我老人家可不是送给你。花两个时辰把这本书从头到尾全背下来,一个字也不许遗漏。以后慢慢练,够你受用一辈子。背完后还要把书还给我。此书十分珍贵,我老人家可舍不得送人。我老人家现在出去探探风声。你在这里老老实实背书,不许借机溜走。”提起酒葫芦,关上房门出去了。

    天赐捧起小册子仔细翻阅。只见里面的字写得同封皮一样难看,文理更是不通之极,天赐不禁暗暗皱眉。耐着性子往下看,却越看越兴奋。天赐这些时日受兰若熏陶,对武学一道的鉴赏力大有长进。这小册子文笔虽然拙劣,其中所述的武功却十分神奥。现在虽一时难以理解其中精微之处,慢慢钻研,必能大有裨益。算算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不及细细思索,只管逐字逐句用心记忆。

    天赐是读书人出身,背书的功夫自然非同小可。孙老头给他两个时辰,他却只用了不足一个时辰便牢牢记住。一句一句默念,似有所悟,又似难解。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大叫:“臭小子,你没逃走吧?”人随声入。孙老头一手提着酒葫芦,一手挽着个大包裹,怒气冲冲闯进房中。一坐在堆满杂物的椅子上,桌子拍得震天响,叫道:“气死我也!我老人家要揍人!”

    天赐大为奇怪,问道:“老伯要揍谁?”孙老头瞪眼道:“揍谁?揍你!”天赐如堕五里雾中,不明这老头为何发火。苦笑道:“晚辈哪里得罪你了?”孙老头怒道:“得罪我?凭你小子也配。你满嘴胡言乱言,欺骗我老人家,可恶,可恨!”

    这可真是冤枉。天赐道:“老伯,晚辈何时骗过您?”孙老头一蹦半天高,指着天赐的鼻子,骂道:“臭小子,你敢装糊涂。你骗了我老人家的武功。老实招供,是不是老尼姑指使你来的?”天赐奇道:“老尼姑又是什么人?”孙老头怒道:“老尼姑就是老尼姑,你小子会不知道?鬼才相信。我老人家现在全明白了,那个杀了许多锦衣卫的小媳妇原来是陈老头的闺女,也是你老婆。刚才我老人家说起,你还故作不知。岂有此理!”

    原来如此,天赐啼笑皆非,说道:“冤枉!您老根本就没问过,又不是晚辈有意不说。就算是晚辈故作不知,这与什么老尼姑,什么骗您老武功,一点也拉不上关系。何必大发雷霆。”

    孙老头道:“谁说拉不上关系?你的小媳妇是老尼姑的弟子,今早看他出手,我老人家便知道了。女生外向,她自然早把老尼姑那点玩意倾囊相授。可笑我老人家自作多情,还以为你武功不济,把压箱底的功夫全掏了出来。现在可好,便宜了老尼姑。”

    天赐暗想:“原来所谓的老尼姑是兰若的师父。听这位孙老伯的语气莫不就是醉仙?他与兰若的师父有什么解不开的过节?”笑道:“晚辈有错,向您老赔罪。不过您老也没实话实说。咱们都吃了点小亏,就算扯平如何?”

    孙老头道:“胡说八道!我老人家何时骗过你?”天赐笑道:“您老就是大名鼎鼎的醉仙孙老前辈,却将晚辈蒙在鼓里。这不是欺骗是什么?”孙老头道:“算你小子聪明。我老人家骗你,你却一点亏也没吃,反而平白得了一门绝世武功。就这样扯平太不上算,我老人家要讨个公道。”

    天赐道:“晚辈只会耍几手江湖把式,难入方家之目,无法赔还您老人家。这样好了,晚辈拜您老为师。您老凭空得了一个好徒弟,岂不是天大的便宜。“

    孙老头怒道:“不行不行!你小子骗了一套神仙散手还不知足吗?我老人家才不上你这恶当。”负手在屋中兜了几个圈子,却忽然喜上眉梢,哈哈大笑道:“好主意!果然是天大的便宜。我老人家便收你为徒。乖徒儿,快快拜师!”

    拜此老为师天赐求之不得,却偏偏不肯痛快答应,问道:“您老把晚辈弄糊涂了。刚刚还说不行,怎么突然又变成了好主意?不说个明白,晚辈实在有点不放心。”

    孙老头笑道:“傻小子,我老人家的盘算精得很,你当然不会明白。收你做徒儿,你的小媳妇也就成了我老人家的徒弟媳妇。我老人家不但凭空得了一个花不溜秋的大闺女,连带老尼姑的看家本领也陪嫁过来,你说便宜不便宜?”越想越乐,不免手为之舞,足为之蹈,一张大嘴再也合不拢。

    这老头偌大年纪,仍如此天真,天赐暗自好笑。既然已向此老学过武功,顺水推舟拜此老为师,也是一桩美事。当下倒身下拜,口称:“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孙老头乐不可支,努力摆出一付道貌岸然的师父派头,一本正经道:“徒儿请起!”拉天赐坐在桌边,将酒葫芦和大包裹放在桌上,笑道:“乖徒儿,饿了是不是?师父管你个饱。”打开包裹,里面是牛肉肥鸡,雪白的大馒头,令人垂涎。

    天赐肚子乱叫,口水直流。当下也不客气,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孙老头灌下几口酒,撕下一只鸡腿,边吃边道:“天下只有徒儿伺候师父,今天却要为师伺候你这个徒弟。你小子大饱口福,我老人家却跑断了老腿。人心不古,夫复何言。”天赐啼笑皆非,一块牛肉哽在咽喉,好不难过。

    孙老头半斤酒下肚,老脸通红,言语更无顾忌。将酒葫芦送到天赐嘴边,说道:“徒儿,你也尝尝。”天赐不敢嫌脏,端起葫芦一气饮下半斤,咂嘴赞道:“好酒!”孙老头更为欢喜,迷起小眼睛,笑道:“我老人家诸事马虎,独独对酒十分讲究。这是府城兴德酒楼的极品高粱,一葫芦酒破费了我老人家整整一两银子。”言下颇为心疼。

    天赐笑道:“师父,您老醉仙这个绰号真不是白叫的。酒中神仙,当之无愧。以后您老要喝酒,包在徒儿身上。”

    孙老头一直嬉皮笑脸,打打骂骂,没半分正经。一听这话却忽然阴霾上脸,长叹道:“什么酒中神仙,你以为师父真的很逍遥吗?酒是穿肠毒。师父一生孤独,半生郁郁,雄心尽丧,壮志消磨,都是给这劳什子害的。”

    天赐深感诧异。勾起师父的伤心事非他所愿,笑道:“师父只见酒的坏处,没见酒的好处。酒中真趣,古有明论。李白斗酒诗百篇,天子呼来不下船。这是文人的酒。一杯在手,皇帝老儿也不放在眼里。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是武人的酒。酒壮英雄胆,视生死如夷途。何等的豪迈,何等的壮烈!酒中不知有多少传唱千古的豪迈诗篇,又不知有多少可歌可泣的英雄业绩,岂能用劳什子三字来形容。”

    孙老头愁容尽扫,精神复振,赞道:“说的好!当浮一大白。”捧起酒葫芦又灌了一大口,拍拍天赐的肩头,说道:“好徒儿,你没因父亲之死而消沉,为师十分宽慰。死者长已矣,生者还要坚强地活下去。死者留下的不仅仅是悲伤,也不仅仅是怀念,还有责任,还有希望。为师想,令尊临去时的心情一定很平静,因为他是为毕生的追求而死,死得其所,了无遗憾。更令他欣慰的是能让你安然脱险。他希望你能够完成他未竟的心愿,也相信你不会令他失望。孩子,你明白吗?”

    这个专会插科打浑的醉老头居然能够讲出一番大道理,天赐诧异之余,热血上涌,无比振奋,昂然道:“师父所言极是。徒儿决不会消沉。总有一日徒儿将仗三尺利剑,断佞人之头,为先父昭雪沉冤。”不由自主伸手向腰间摸去。可是腰间空荡荡,哪里有什么利剑。

    孙老头笑道:“徒儿,先别说大话。你现在要做的是练好武功。你的武功在江湖上三流也算不上,斗不过锦衣卫中的高手,自保尚且不及,谈什么剑断佞人头。练武功也不仅仅是为令尊复仇,而是为天下千千万万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仗剑鸣不平。快意恩仇只是小处,普济世人才是真正仁人志士的胸襟。”

    天赐道:“您老人家放心。徒儿自幼爱武,只因未遇明师,走了十年的冤枉路。如今拜了一位高明师父,岂有不努力用功的道理。”

    孙老头道:“好孩子,有志气!其实你这十年的功夫并没有白练。有你现在的好功底好体格,什么武功练不成?你现在还年轻,发奋进取,未为晚也。”

    天赐心胸豁然开朗,眼前一片光明。孙老头说的不错,他现在还年轻,假以时日,什么事情干不成?父亲含冤而死,他也被锦衣卫追缉沦为逃犯,想建功于庙堂势不可能。啸傲江湖,快意恩仇,仗剑为不平者鸣,这一生也算不枉了。

    主意打定,天赐求武之心更切。乘孙老头酒兴正浓,向他请教神仙散手中的疑难之处。孙老头兴高采烈,不厌其烦地详细解说。天赐逐渐了解到其中的妙处。这套武功是一门以巧胜力的武林绝学,招法玄奇,轻灵飘逸,往往出人意表,令对手防不胜防。特别是身法一项,神鬼莫测,面对内力高手也足以自保,对天赐最为实用。孙老头又告诫天赐,神仙散手毕竟只是取巧之学,内力修为的高低才是决定武功强弱的关键。切不可荒疏了玄天真气的修练。天赐一一牢记。

    师徒二人谈的兴浓,不知不觉一大葫芦酒喝的涓滴不剩,都有了几分醉意。说来说去,说到了江湖上的奇闻轶事。孙老头谈得眉飞色舞,天赐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问道:“师父,您认识兰若的师父吗?”孙老头一怔,反问道:“兰若是谁?是你的小媳妇吗?”天赐点点头。孙老头道:“当然认识。我与老尼姑熟得不能在熟。你问这干什么?”

    天赐道:“徒儿打算先找到兰若和妹妹。她们不知我的下落,一定会去投奔兰若的师父。您老既然认得她,一定知道她老人家住在何处,法号如何称呼。”

    孙老头道:“你要找老尼姑?简单得很。只须到庐山,打听一个叫幻月的尼庵。不必问什么法号,老尼姑便是庵主。老尼姑的法号我老人家也不晓得,只知她当年闯荡江湖时的名号叫做玉罗刹,嫉恶如仇,杀人如麻,就象你的小媳妇。三十年前一提玉罗刹三字,真令人心惊胆战,寝食难安。”似乎回想起悠悠往事,神驰万里,回味无穷。

    天赐问道:“兰若说她师父的武功在当今武林屈指可数。师父您一定也是当世的绝顶高手。不知谁更厉害?”

    孙老头嘿嘿低笑,面现得色,说道:“不是师父吹牛,师父的武功虽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至少在江湖上令为师心服的高人并不太多,总共只有三个半人而已。老尼姑勉强算得上其中之一,余者皆不足道。”

    天赐奇道:“佩服就是佩服,不服就是不服,勉强二字何解?另两个人是谁?那半个人又是谁?”心想:“人还有半个,这倒是头回听说。”

    孙老头道:“所谓勉强,是说我老人家佩服她,她也一样要佩服我老人家。另两个人一个是贼和尚,一个是老杂毛。我老人家佩服人家,人家佩服不佩服我老人家可就难说得很了。那半个人是个姓司马的小子,如今正在江湖上大出风头。你不久就会知道,不必我老人家饶舌。”天赐问道:“却为何只算半个?”孙老头道:“你小子真是笨得可以。半个人便是只有一半服气,另有一半不服。连这都不懂,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天赐笑道:“师父,您老想不想让醉仙的名号盖过玉罗刹和那姓司马的,让那一僧一道也由衷地佩服您老人家?”孙老头眉梢一挑,说道:“怎么不想!我老人家连做梦都忘不了。可是你小子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天赐笑道:“只要您老以后悉心教导徒儿,徒儿必不让您老失望。将来把那四人的徒弟一一打败,让您老在江湖上唯我独尊,名号盖过那四人。”

    孙老头大喜道:“妙哉!我老人家等着这一天。”忽然又怪笑道:“别人的徒弟不妨狠狠揍他一顿,老尼姑的徒弟却万万打不得。打败了她,我老人家的名号倒是响亮了,你小子却吃罪不起。”孙老头为老不尊,出言无忌,只管调侃徒儿。天赐大窘,孙老头却呵呵笑道:“你看看,害怕了是不是?”

    师徒二人畅谈直至深夜,天赐便留宿在孙老头处。祸从天降,家破人亡,往日锦衣玉食的生活早已是过眼烟云,不得不随遇而安。在屋里打了个地铺,裹一条薄被,草草混过了一夜。

    翌日一早,天赐起身告辞。孙老头也不挽留,只叮嘱道:“你昨日逃脱之后,锦衣卫一定行文天下捉拿你。昨日府城中就已经张贴出通缉你的告示,还有你的小媳妇也在上面。你媳妇已得老尼姑真传,在武林中算得上一流高手,没人奈何得了她。你妹妹跟着她自然也不会有事。只有你,武功未成,阅历不足,为师很不放心。此去一定要更名换姓,这身装束也要换一换。行路时切不可走官道,也不可进市镇,以防人多眼杂,被人识破身份。”天赐颔首称是,飞身上马。孙老头又嘱咐道:“见到老尼姑,别忘了向她带个好,就说一个姓孙的老酒鬼向她问候。还有,昨天我提到的那个醉果老张清泉是你的大师兄,有事可向他求助,不必客气。”

    匆匆见面,又乍然分别,天赐心中也有些难舍之意,说道:“您老人家请多保重。”扬鞭策马,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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