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挂了
震人耳鸣的枪声响起。
陈锋的本能反应便是领着兄弟们跑。
跑是一定要跑的。
可往哪跑?怎么跑?跟谁跑,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三哥捂着膝盖跌坐在地上,再黑的深夜,也无法抑制住他眼神中的怨毒。
此时的三哥就像一头受伤的饿狼,如果吴闯再靠近他一点点,他会毫不犹豫的咬死吴闯。
陈锋知道,这次他不管怎么解释,于家人也不会听了。
在他们眼中,就是自己故意指使兄弟们崩了于老三。
没人会去管吴闯是不是故意的,因为大部分人都相信自己所相信的,认为自己所认为的。
我认为你是故意的,那你就是故意的。
于家,也不例外。
所以,陈锋和于家现在就是死结,系得很死,谁都解不开了。
吴闯愕然的拿着那把枪,然后用一种近乎痴呆的表情看着陈锋。
满脸写着,这枪怎么就开火了呢?我也没扣动扳机啊?
吴闯满脸疑惑的站在风中,他的身影单薄的就像一张纸,他矗立在两伙人的中间,就像棋盘中的楚河汉界,把陈锋、于老三两伙人给隔开了。
于老三的小弟听到枪声后,并没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吓得作鸟兽散,他们反而更兴奋了。
由此,陈锋可以判断,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于老二那遮天蔽日的大身板带着小弟们乌泱泱的朝着陈锋围了过来,还有人笑眯眯的想抢吴闯手里的枪。
局面,很快失控了。
陈锋可以相信,如果现在还不跑,于老二和他的人,会把自己撕成碎片,可现在想跑,已经有点晚了。
因为三哥的人已成合围之势,把陈锋和兄弟们团团的堵在了死路上,陈锋要是想杀出去,除了打没有第二种选择。
更要命的是,痴呆一样的吴闯已经被于老二单手抓着脖子像提鸡崽子一样,给拎了起来。
他手里的枪早就被打飞,不知道掉哪去了。
看样子,于老二是准备活活掐死吴闯报弟弟的断腿之仇。
他的目地很明确,那就是先杀吴闯,杀完吴闯再搞陈锋。
此时的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这血腥味是从于老三腿上散出来的。
闻着这股血腥味,陈锋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他的心脏就像是一个大鼓咚咚咚的响个不停,因为陈锋知道,这一次已经没有退路了。
现在的陈锋距离于老二只有不到半米远,陈锋现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他动了,身后的兄弟,还有于老二的兄弟都会跟着一块动。
不动也行,那就看着吴闯活生生的被掐死。
吴闯的眼珠子已经往外冒了,那样子就像一只成精的蛤蟆。
他最多还能坚持一分钟。
也有可能是半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每一分一秒都让陈锋感觉这是在煎熬。
不能在等了!
上!
陈锋正要带着兄弟们冲上去血拼,就听于老二忽然惊呼一声,然后松开了吴闯。
吴闯重重的摔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不断咳嗽着。
于老二双手捂着自己的面部,一边惨叫一边满地打滚,血顺着他的手指缝隙,不断流了出来。
再看吴闯,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把锃亮的小刀。
刀尖上染着鲜血,那血还冒着热气。
看样子,他是在于老二的脸上划了一刀。
完了。
气氛也因此变得压抑起来,陈锋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兄弟们,大家也都是面色凝重,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棍棒。
“给我杀了……杀了他们!”
压抑又窒息的气氛,被于老二这凄厉的一声叫嚷打破,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火药味。
剑拔弩张,就在一瞬。
三哥手下的小兄弟全部摩拳擦掌,慢慢朝陈锋他们走了过来。
对方手里清一色的锃亮片刀,而陈锋这边满手都是棍棒。
两相对比,陈锋这边的棒子真就变成了烧火棍,一点用也没有了。
所以,眼下对于陈锋来说,打并不是他的目地。
跑,才是陈锋的目地。
这也不能叫跑,这叫战术性撤退。
在人不如对方多、武器不如对方有杀伤力的情况下,能平安的撤出来,那也是一种胜利。
现在,陈锋要做的就是,趁着三哥的人还没把自己夹住,赶紧带着兄弟们突出包围圈。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跑!”
注意,陈锋说的是跟我跑,而不是给我跑,差一个字,意思却能差出十万八千里。
前者是我带着你们跑,我去哪你们去哪。
后者是你他妈愿意去哪就去哪,总之就是别跟我一块跑就行。
陈锋一嗓子吼完,弟兄们就扔掉手里是棍子,像超市里看见便宜鸡蛋的大爷大妈一样,开始疯跑起来。
他们一个个跑得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在狂奔的过程中,吴闯因为双腿倒腾的速度过快,导致他裤子耐不住摩擦而撕开了裆。
凉风不断的灌了进来,他艰难的跑到陈锋旁边,吐着粗气对他说“陈锋,我想尿尿。”
“你要是不怕被砍死你就尿!”陈锋没好气的吼了一声,然后继续闷头狂奔。
他率先一步窜上面包车,然后拉开车门,等吴闯、大哥、杨韦都上了车,陈锋这才让司机发车。
杨韦的后背被砍了几道骇人的刀疤,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衣。
“去郊区医院。”陈锋满头大汗的对司机说。
他边说边捂着脑袋,因为三哥的人在往面包车里扔石头、扔斧头。
乒乒乓乓,一连串的巨响过后,车窗粉碎,车身作响。
扔石头的这些人里,陈锋对一个身穿黄棉袄的秃子印象特别深刻,因为这家伙扔石头的动作特别像铅球运动员。
但让陈锋记住他的,并不是因为黄棉袄夸张的扔石头动作。
而是因为,他一石头砸翻了正在开车的司机。
妈的,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的道理,是被这小子玩明白了。
脑袋上被砸了一砖头的司机,呜咽一声就昏了过去,面包车就像喝多了的酒蒙子一样,东倒西歪的朝着路边的一家商店冲了过去。
陈锋恨死那个黄棉袄了。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讨厌黄色、夸张到连刘皇叔他都见不得。
车子即将撞进商店门的刹那,司机一下醒了过来,他怔怔的看了吴闯一眼,发现这小子正低头系着裤腰带。
顿时,他什么都明白了。
你他妈拿尿滋我啊?
在保持高速行驶随时面临失控的面包车上你竟然能把尿滋我一脸,你还真是个人才啊。
也正是因为吴闯的这泼尿,救了大家一命,避免了车毁人亡的结局。
还是那句话。
向你泼尿的未必是你的敌人。
阻止别人向你泼尿的人,也未必是你的朋友。
司机砸吧砸吧嘴,觉得这句话真有道理。
这味怎么还有点甜呢?
你小子这么年轻就糖尿病了?
面包车,东倒西歪的开向了远方。
面包车还不等开到郊区医院,陈锋就接到了王大雨的电话。
电话一接,陈锋就听见了王大雨哽咽的声音。
他好像哭了。
王大雨说“兄弟……我没想到,你竟然为了我崩了于老三,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没事,咱都是兄弟,大雨哥那可能真得需要你帮我个忙了,帮我找个地方躲躲,我们不但崩了于老三,还砍了于老二。”
王大雨那边一下愣住了,然后哆嗦着问一句“啥,你把于老二也给砍了?”
嗯。
王大雨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低声的说“那你们完了。”
“啊?”
那边传来了嘟嘟嘟,电话挂断的声音。
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