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悲与怒
“急什么，我们先进去再说。”
“进去？进这里面去？”赤血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鲛人族化生向来神秘，作为半妖的西瑞化生，更是有许多不可估量的意外，比如这凭白多出来的血雾。
这样闯进去，要是出不来怎么办？
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眼看这千湖万山就要彻底属于他和火云，他可不想出什么意外。
“当然要进去。”火云伸出食指往上指了指：“那个鲛人族的神树，你我也试了，根本修不出可以抵御煞气的妖血。”
说到这个，赤血也头疼，虽然以他们修为，在煞气侵蚀下也能修炼，只是速度有些慢而已。
可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煞气离体的生活，现在让他修为增长缓慢，他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火云也恼怒，他明明按着鲛人族的方法感悟鲛魂珠，却感悟了个寂寞。
“进去也修不成啊。”赤血小声嘟囔。
“修不成”火云眼中满是阴骘，他咬牙切齿道：“修不成，就把西瑞一身血抽干，用他鲛人皮、鲛人骨、鲛人血悬挂天际，不也能有此等效果？”
赤血闻言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脚步突然虚晃了下。
西瑞大人，那样的伟岸。
他一直奉为神明般的存在。
被扒掉鲛人皮，抽出鲛人骨，他不敢想。
“一定要如此吗？”他缓缓问道。
半妖，他们夺回妖王之位，杀了就是。
鲛人战力比别的海族强，五感也胜过别的海族。
抽骨扒皮，他脑海中有了画面，手也开始颤抖。
“不如此也行，西瑞大人庇佑我们这么多年，就算他非我族类，我也不忍心如此。
不如算了吧，打断化生，取他性命就行，至于煞气，我们辛苦一点吧，不就是修为进步得慢一点吗，不是什么大事。”
火云说完这些话后，赤血脸上出现了两难的神色，几息后，做出了抉择，道：“进去，这本来就是我们妖族的东西，若不是西瑞半妖血脉达过强大，怎会让你我无法在鲛魂珠下感悟，这是他欠我们的！”
火云附和几句，轻笑一声跟在赤血后面。
看吧，想要拿捏赤血，就是这么简单。
血雾没什么攻击力，全因西瑞一人而生。
两人站在盘膝而坐的西瑞面前，火云拿出月白色玉瓶，三指握住瓶身，倾斜而下。
瓶口瞬间流出一串鲜血，稳稳滴在西瑞百会穴处。
西瑞身上红光大盛，散出更浓烈的红与黑两种雾气。
片刻过后，他无法再维持人形，全身青筋突起，属于人族和妖族的血液开始在他体内冲撞。
半刻钟后，他“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双眼紧闭，修为开始从合体中期跌落，到分神中期时，他睁开溢满血泪的双眼。
诧异地望着满身杀意的火云和赤血。
火云率先拦住想要进一步动作的赤血，将西瑞身世全盘托出。
气急攻心之下，说不定修为还能继续下跌。
他没想到这半妖血脉强大到这种地步，换做别的鲛人，化生被中途打断，早就奄奄一息了。
“不可能！你说谎！”
西瑞瞳孔化为火红色，再次质问道：“为了背叛我！你们居然编造了一个这么可笑的谎言！”
他平生不喜人族，身上怎么可能流着人族的血。
他从小，心心念念的母亲，怎么会是一介凡人，还是没有一点灵气的凡人界！
一定是这两人在故意激怒他，他要冷静，不可因此走火入魔。
冷静。
西瑞深呼一口气，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悸，因为火云拿出的一枚留影石，彻底陷入癫狂之中。
留影石中的画面，详细记录了他父亲和凡人女子相识、相知、相爱到难产而死的过程。
以火云的本事，做不到篡改留影石中的画面，这画面流畅度，也不像是被动过手脚的模样。
火云和赤血趁机，各自用尽妖力向西瑞发出全力一击。
在此攻击下，西瑞被打出百米远。
鱼尾末端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左臂上方也被赤血打下长长一伤口。
两条血色瀑布从他身上流下，配上他此刻的状态，有种妖异致伤的美感。
父亲…母亲…
西瑞对这处伤口浑然不觉，即使被打退翻了几个跟斗时，眼睛也没从留影石上移开。
他悲从中来，无法断绝。
修为又跌到分神初期，还要低于火云赤血。
最后他大怒，长尾掀起滔天巨浪，十根手指甲延伸到食指那么长，随便划了两下，火云拿出的留影石就化成齑粉与不灭海融为一体。
原本因他化生而出现的血雾都尽数向他靠近，最后被吸收进体内。
三人身边开始出现大小不一的旋涡。
火云眼看不对，抓住火云的手往地面冲去。
对于别的普通海族，在水中打斗，他修为居上，也吃不了太多亏。
可西瑞不一样，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在水里他和赤血一定不是对手。
搂照推算，西瑞被打断化生后，修为至少要下到化神初期才可能，而且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清醒过来。
在他刚刚双重刺激的情况下，西瑞居然修为到了分神初期就停了下来，还能在水中形成飓风。
他在想不明白，到底哪里是出了问题。
分神初期，还好总算低于他和赤血。
他一声令下，海王宫中十阶以上的妖兽冲海而出，站至他和赤血身后。
西瑞也很快跟上岸，他望向火云和赤血身后的几十只妖族。
除了鲛人族和狐族，还有一些不十阶的小族，其余所有族内十阶妖兽以上的都和火云两妖为一派。
曾经跪倒在他脚下的人，如今全都站在对立面，西瑞第一反应不是难过，而是滔天的怒意。
他怒极反笑道：“另外两族呢，怎么不一起叫上？”
妖族对于半妖的态度，比人族还要激烈。
西瑞几乎可以想到，就连他出自的鲛人族，在得知他是半妖后，该是怎样的自觉羞辱。
只怕恨不得将他剁了，用他的血洗刷这几百年来被他统治的屈辱。
为什么没出现在这里呢？
西瑞眼眸垂下，那些族人，只怕是连见他一面都不想，亲手杀了他，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