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六章 春日祭03
“可以啊，小尽州，越来越熟练了哈。”晏白换了一身黑衣，易容后，带着尽州折回城内。
尽州不太明白，他感觉眼前人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天色渐晚，一直在附近喝茶的两人看着泠泠慌乱的跑回将军府，等了一会，两人潜进府内，看着老夫人院里，灯亮着，便离开了将军府。
老夫人听了之后，踉跄几步，差点晕倒。
泠泠和兰昔跪在地上。
从郊外醒来的泠泠，发觉夫人失踪后，魂差点没了。
姚蕃紧锁眉头，“老夫人，这事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盯着她的人太多了，无论如何，人一定要救回来。”不然，不论其他，她也对不起自己的好孙子。
老夫人本来想告诉姚烈，梁华予和薛景闲的事，可看到姚烈充满幸福的样子，她就说不出口。那孩子从小惯行五伦八德，从来没有主动要过什么，能娶到心爱之人，是真的开心。
兰昔开口：“老夫人，奴婢有个不妥当的法子。”看着老夫人没有拒绝的意思，兰昔继续开口说道：“在没有找到夫人之前，由奴婢伪装成夫人，对他人言，夫人身体抱恙，需要长时间卧房修养。”
“你？”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身形与夫人相似。之前也有幸跟着夫人学过简单的易容之术。”
兰昔说完就弯腰，头伏在地上，她本就是当作替身培养，夫人失踪，泠泠的安全回来，还有奇怪的嘱托，这些就让兰昔猜到夫人有事需要脱身，但愿夫人安全。
房间安静一会，老夫人和姚蕃互换眼神后，回到主位上坐着。
“你先起来吧，这事不许其他人知道。”
这事几个人心里都有数，但都没说破，若她真的能脱身，老夫人也算了了一件心事。
墟市。
新主要见管理者，东南西北四人虽有不愿的，但也不想让范休云难堪，也就都过来见过人。虽然是新主，但还没有人见过此人的本事，目前屈服的不过是黑曜级令牌。
墟市左管理姚蕃因有事，拜见过新主后就离开了。
因而由范休云带着晏白观赏花间和流水。
“不知大人想先看哪个？”范休云问道。
“流水。”
“是，大人这边请。”范休云招手叫来一个人，轻声吩咐下去。花间和流水是一个时间开场，为了让这位新主观赏，便推迟了花间。
几个人乘上用锁链、巨石、人力做的简易版电梯，来到地下。
范休云看着晏白摘下斗笠，那是一张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脸，奇怪的是，明明是一张标准美人的脸，自己多看几次，竟然觉得不太对劲，有些发晕，而且好像记不住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晏白叫了几声，范休云才回应。
“大人，这边。”
几人来到贵宾室，这里虽不是最高处，但视野最佳，也有千里眼。
落座后，范休云给晏白介绍起来。虽然这人表达过自己没来过墟市，真假难辨，范休云就主动介绍，见墟主在听，说的就详细起来。
“那里是什么样的人。”
流水即将开席，不仅一等座，二等座，三等座座无虚席，而且贵宾室都坐满了。相识的人都拉开帘子聊天，也有不愿露面的人坐在帘子后面。
这里的帘子都是特殊材质制成的，里面的人可以清晰的看见外面，但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人。毕竟，这些生意不光彩，很多人不方便露面。
晏白问的，是一个很特殊的位置，看似不起眼，但视野绝对只低于晏白的。
范休云见她一眼就看出其中奥秘，知道这人不容小觑，不自觉多了几分尊敬。
墟市是地下鬼市，做的大部分是黑色生意，所以人员管理十分严格。绿玉级以上的客人在墟市全有档案，不过墟市保密这件事做的很好。
存放人员档案的地方叫“央阁”，由过目不忘的西管理者列三掌管。
能随意查看档案的只有墟主一人。
“此人身份尊贵，是我们墟市的白银级客人。”范休云说着在桌子上写了一个“三”字。
晏白点点头，墟市里有不少皇室的人。在这里，可以买上等刺客，墟市出身的刺客，看不出门路，查不到来历，非常好用。还有各种宝物、兵器，还可以买各路消息。
“让列三把墟市里宫里出身的人员名单列出来交给你，你盯着点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记录成册。我们墟市还得仰仗贵客。”
范闲云眼神一沉，“是。”
盯着客人在墟市是不允许的，但墟主下令，自然得做。范休云明白，最近朝中局势开始波荡，皇室的人在墟市活动，万一以后易主，或有什么风变，墟市都有可能出事。
墟主是在提前防范，所以他直接应下来。
灯瞬间全灭，一束光打在巨大的舞台中央，戴着面具的高挑男子开始说起开场。
即便地方很大，人数巨多，这人的声音还是能够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一看就知道，此人内力深厚。
“这人身材不错。”
尽州惊：“！！！！！！”
086已习惯：“…………”
“墟主喜欢？”范休云立马问道，不知为何，他现在对这个新主，一直在增加好感。
“还是新的吗？”
尽州疑惑：“？？？？？”
086:“…………”
范休云摇摇头，“这倒不是，前两年刚出场，就被南方来的一位美人看中买去了。”
“啧。”
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啧”却表现出无穷的意思。
范休云立马记在小黄金册上，墟主爱美男，备注：必须是完璧之身。
这边聊完，那边已经开始拍卖。
第一个红色的幕布在面具男绘声绘色的解说下撤掉遮挡。
当光打在台上时，全场噤声，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
笼子中央跪坐着一名少女，雪白的肌肤在光束下泛着光泽，惊人的是，少女居然拥有着一头亮丽的金发，黑布遮目，许是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身上渐渐透出粉色。
面具男环视一圈后，开始了今夜的第一场拍卖。
“主人，这是不对的。”086系统生气的说道。
“那你去？能救的了一个救得了全部？”
这次换086沉默了。
竞价的人很多，看起来都想得到这名异域少女，价格一路飙升，全场愈演愈烈，气氛达到高潮。
最后三皇子以三万两拿下，在墟市，出价都是以黄金为单位。
台下议论纷纷，同绿玉级的人还能挣挣，白银级的人不仅有钱，还有权，看中的东西哪能得不到。
也就三年前，有两个白银级的人抢一个席，那次可是流水有史以来最激烈、最刺激的拍卖。白银级都是贵客，势均力敌，很少有人会互相抢。
那次的拍卖最终以九千亿的离谱价格成交，刷新了记录，至今遥居高位。
等范休云自豪的讲完那次拍卖，晏白才低声同他交代几句。
第二轮拍卖的是一个少年，少年戴着只遮目的面具，以一个十分羞耻的姿势囚在巨型笼中，面具是露出眼睛的，所以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在场有多少人以各种眼神盯着自己。
“什么来历？”
“回大人的话，这个是完璧之身。”范休云立马弓腰回答。
晏白：“？？？？？？”您没事吧。
086：“…………”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尽州：“！！！！！！”这人怎么老是口出狂言。
帘后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只能听到面具男在台上巧舌如簧。
范休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什么，硬着头皮，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道：“此人原是北方小国皇子，夺权失败，被兄弟卖进墟市，已经入册。”
墟市的“产品”全部都是入册的，而且都会有墟市独特的刺青，而且会被种下子蛊，用来防止背叛、或逃出墟市。只有被客人买走，才会用一种特殊的药水洗去刺青，解除子蛊。
实际上，除了墟主，只要是墟市的人都有刺青和子蛊，包括管理者。但刺青和子蛊也分等级，就比如说黄金级的六名管理者的刺青很难出现，子蛊也不需要隔一段时间一服用解药。
墟主以血养母蛊，晏白看过原文自然知道黑曜级令牌的所有作用。
“我要了。”
“是。”范休云使了个眼色，一人上前，举起号码牌。
盯着全场的面具男立马看到牌子，右管理派人交代过，他心里有数，和举牌子的人互相配合，成功拍下。
“去花间。”晏白看见人拍下后，就起身，“让他到未见山等我。”
未见山历来是墟主的住所，在墟市最高处，也是墟市的禁地。
“是，大人。”
花间的主讲是一个身材火辣，同样戴着面具的女人。
花间一次观赏一般只有两种动物，今夜的是狮子和野狼，第一场狮子，没有一个斗兽奴活下。第二场野狼，竟然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最后时刻反杀野狼，成为今夜花间唯一的活物。
晏白看得出，这个孩子实力不强，看他被吓的失魂样子就知道。
他能活下来，是一开始就利用自己身材瘦小的优势，躲在暗处，利用其他人损耗野狼的体力，然后在其他几个人反攻野狼的时候，借着他前面的人趁机靠近野狼，在野狼撕咬过来时，推了前面的人，然后用石头拼尽全力砸向正咬断他人脖子的野狼脑袋，鲜血迸出，他就跟疯子一样使劲砸着野狼脑袋，不管手臂的撕咬，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生的机会。
全场都被鲜血激发出兽性，不停的高声呼喊。
这人实力不大，却聪明，假以时日，定是一个狠人。
“让他一会去见我。”
晏白跟着范休云又四处看一会就回未见山。
关于斗兽奴的事，范休云也不是很清楚，那是姚蕃管理的。
刚才四处闲逛的时候，086系统也搜寻着，并没有发现目标人物的踪迹。
未见山。
范休云带人离开，此处只剩守山侍卫和几名婢女。
两个人被带过来的时候，都是已经是沐浴梳妆后。
俊美的少年忐忑不安，自己虽然年少，可经历坎坷。管理者警告自己的话语仍在耳边，以及被人羞辱的愤恨让他一直绷着神经。
少年先进。
他低着头，听到婢女的话后，迈开微微颤抖的腿。
他一直知道大成的墟市，八岁跟兄长来平都朝拜的时候，来过墟市。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从大成回去还没两年，疼爱自己的兄长被人所害，自己也夺权失败被俘。再入墟市，已从客人变为奴隶。
他不知道买下自己的究竟是何人，但他明白，此人将是他的主人，他此生都该遵从。
屋里有一股淡淡的木香。
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抬起头。”
他听到她说，她的声音很好听。
他的主人拥有一张异常美丽的面容，让人不自觉沉醉。她目光很平淡，这让他有些意外，毕竟自己刚才是在出卖色相，可这人眼里却一丝杂念都没有，平静的像幽潭，再深看看，只能看出一种奇怪的悲伤。
突然对视使他本能的受惊，连忙低下头，害怕起来。他虽然不知这人是谁，但能够被管理者重视的，身份地位必然不低。
“我说，让你抬起头，站起来，你没听见吗。”
声音听不出喜怒，却有股淡淡的威严。
他犹豫几番，最终选择站起来，抬起头。他虽是阶下囚，可骨血里也有尊贵的骨血。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离开墟市，我会替你解蛊祛青。二，一生效命于我，永不背叛。”
晏白简单说道，这人还能用，她需要亲自培养一些势力，为了自己，同为薛景闲。
少年惊住。
在兄长死后的这六年里，他第一次有了选择，况且这人还是个轻而易举就能决定自己生死的人。
“大人，我选择二。”少年毫不犹豫道，不说选择真假，他出去之后还能如何，更何况邰歌还在墟市。如果自己真的有翻身的机会，这何尝不是一次转机。
“晏意，新任墟主，你今后的主人。”晏白继续道，“范休云说你还没取新名。你就叫少都吧，年少的少，平都的都。以后就跟在我左右。”
少年灰暗的眸子在女子的话语中一点点点燃，他跪下重重的磕下三声响头：“少都参见主人。”
即便多年后物是人非，少都身居高位，他还是记得这个美丽女子将他解救于牢笼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