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沉默的证人
刚一踏入这间离群索居的民房院子，成澈就想要依从身体本能向后转，打道回府。
祁兴言和王恺还好，只是稍稍皱眉，继续大阔步往前。
警察就是警察，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味道没闻过？跟那些惨烈的尸体相比较，这些活生生的小动物散发的富有生气的臭味，实在也算不上什么。
如果池凤娇就是当年那个穿白色皮草和高跟鞋的女嫌疑人，那么她的今时和往日简直是云泥之别。
池凤娇就站在三人面前，不过37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是年过五十，沧桑狼狈。身上的棉袄被磨得油亮，像是包浆了一样，头发稀少且一缕一缕的，双手粗糙且被冻得通红。
“领养吗？”池凤娇询问。
成澈率先点头，指了指房间，想要进去谈。
终究还是成澈天真了，他本以为屋子里是生活区，味道没那么冲，殊不知屋子里是伤病医疗区，里面都是一些得病受伤或者年老的小动物。
祁兴言出示证件，“我们是警察，找你是想询问一些关于汪桂香的事。警方已经重启调查20年前她遇害的案子。”
“真的？”池凤娇先是惊讶，而后露出欣慰的笑容，“太好了！”
成澈的心一沉，莫非他的推理错误，池凤娇不是那个女嫌疑人？
“警官，你们一定要抓到害死汪老师的凶手，汪老师是好人啊，不该落得那样的结局的。”池凤娇情真意切，眼泪汩汩涌出。
祁兴言打量周围环境，难掩钦佩之情，“你也在做一份很有意义，很辛苦的事业啊。”
池凤娇苦笑，看祁兴言的眼神柔软许多，“谢谢。很多人不理解我，但我不在乎，毕竟还是有人能理解我，支持我，经常会有些好心人来捐赠，来当义工帮忙。
“而且，我并不觉得苦，我喜欢跟这些毛孩子们在一起。说实话，我对人性不抱什么希望了，我更喜欢它们，它们很单纯，永远不会出卖我，永远不会忘恩负义。”
成澈深以为然，“的确，人性复杂，还是它们更简单纯粹。你救治它们，给它们一个家，付出所有，不求回报，只求它们能有一个安稳幸福的未来。”
池凤娇又转而感动地注视成澈，“没错，我现在终于能够理解汪老师了，她资助我们也不求回报，只图我们能够靠知识改变命运，能有个光明的未来。”
“唉，好人没好报啊，汪老师竟然会……”祁兴言哀叹，“我们已经找到两个嫌疑人了。但现在他们俩互相推责，都说对方才是凶手，目前的证据有限，不足以证实到底谁才是凶手。”
池凤娇又惊又喜，“你们抓到人了？”
“是，是一对儿父子，也是你的老乡，怀志鹏和怀鑫磊。跟你一样，也是被汪老师资助的家庭。”王恺急于告知。
祁兴言提出此行的最终目的：
“父子俩都承认，是因为汪老师暂停资助的事情找上门，为这事儿起了冲突。但是父亲说，是儿子一怒之下用花盆砸死了汪老师，儿子说，是父亲。
“我想，毕竟是老乡，你应该对怀家父子有所了解吧？还有，既然你跟汪老师一直有通信，是不是汪老师也跟你提过怀家父子的事呢？
“以你对他们的了解，觉得谁更像是凶手？当然，我们就是问问你的倾向，不会以此就确定谁是凶手。你尽管放心说。”
池凤娇迫不及待，“是怀志鹏！”
“哦？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池凤娇有些后悔刚刚的急迫，放缓语速，“因为汪老师跟我提过，怀鑫磊是个好孩子。所以我觉得是怀志鹏。”
“哦？是信里提到的吗？如果有信件作为物证的话，也可以给法官判定提供依据。”
池凤娇想也不想，“有，有的，汪老师给我的信我都留着呢。你们等一下，我去拿。”
很快，池凤娇从床下拉出一只破皮箱，从皮箱里取出一个大信封，“大部分信都在这里。我也记不得是哪封信了，汪老师提过，说怀志鹏的志向高远，他想要去市里读高中，还想要上补习班呢，让我千万不能松懈，向怀志鹏学习。”
池凤娇一边说一边打开大信封，丝毫没注意到，信封里掉落出来一条金灿灿的项链。
项链掉落在地上，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一般，震得池凤娇全身如同遭受雷击。
成澈捡起那条项链，举到池凤娇面前，“你怎么把项链放在这种地方？是不是忘了啊？”
池凤娇尴尬一笑，伸手就要去接，“我是忘……”
成澈攥拳，握住项链，缩回手，“这项链的款式可不像是近些年的，倒像是20多年前，结婚时候买的。相信只要给汪桂香的前夫郝汉宇一看，便能够确认。”
池凤娇悬起来的心刚要落下，又被成澈一把抓了起来。
王恺冷冷地反问又自问自答：
“总不可能是汪老师把结婚纪念品，贵重的金项链都资助给你了吧？
“嗯，当然不可能，这是失物，汪桂香遇害时被盗窃的赃物，只可能在当时入室抢劫的窃贼手中。”
池凤娇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煞白。隔了片刻才慢慢恢复血色。
“我，我承认……是我偷走了项链。汪老师死了，再也没有人资助我了，我就想……”
“这么说，你当时在现场？”祁兴言上前一步，用慑人的气势笼罩池凤娇。
池凤娇吞了口口水，吓得尽力蜷缩，“是，我在，我就在卧室里，我听到了全过程。可是我不敢出去啊，我一旦出去了，也会被灭口的！
“我当年才17岁，根本不是他们父子的对手。我承认，我胆小，我对不起汪老师，可是我那也算是自保，是本能啊！
“哦对了，我愿意作证，我是人证，我能证明凶手是怀志鹏，不是怀鑫磊。我作证，将功补过，行吗？”
祁兴言长长吐出一口气，好似目的达成，招手让池凤娇起身：
“行啊，也算我们这趟不白来。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吧，录一份正式供词，为将来上法庭，争取轻判做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