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黑鸡脚
繁华的杭绍城内人流涌动，快到中午的时候，陈清然把马车赶到了一处稍微僻静些的街巷中。
此处街巷没有外面主街那么繁华，道路两旁的店铺也不是外头那种门匾高悬的大店铺，多是些小茶馆、小酒肆之类的地方。
其实如果按着陈清然的意思，他是愿意直接找一个大客栈先安顿下来，然后再客栈中直接用饭的，这样都比较方便。
但是袁星回的性子却是不喜欢这样，每到一地，他最爱去的的就是那些隐藏在街巷中的小商铺、小酒馆之类的地方，别看他在路上的时候吃喝极为讲究，但那是在荒郊野外四下没有吃食的地方，他才会让铁牛取出望月亭。
只要到了市镇上，他总要亲自去体验一番风土人情的。
这也是为什么，原本十来天就能赶完的路，他们竟然走走停停用了二十多天。
不过好在现在他们在的这处街巷虽然人没有那么多，店没有那么大，道路倒还是宽敞的。
就在陈清然和袁星回不停踅摸周围那些小餐馆，小酒肆，想找个吃饭喝酒的地方打发中午饭的时候，就听到路边有个大汉朝一个店家喊道：
“小黑！还是老样子，再给我打二斤黄酒带走！”
“好嘞！一早给您备下啦！二斤黄酒卤菜四样您拿好！”
听着街边传来的对话，应当是店铺伙计和熟客的日常答对。
袁星回一听这个，立刻转身对陈清然说道：
“哎陈兄陈兄，这家店有老主顾，味道一定不错！我看咱们中午就在这吃吧！”
陈清然不置可否，把马车停到路边拴好，喊醒了车厢里睡觉的铁牛，三人一起来到了刚才有熟客光顾的小店前。
这小店是个卤货铺子，门口搭着个布棚子，上面插着酒幌，下面摆着几套矮桌矮凳，供人在这里用饭。
桌椅板凳擦得都很干净，因为他们来的稍微早了点，此时还没什么人吃饭。
陈清然抬头看了看这家小店的门楣，只见上边横着一块招牌，上面还算工整的写着几个大字：
“小黑子卤鸡脚”
而那个正在忙活的，身量不高的伙计，也却是皮肤比较黑。
那个伙计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是人倒是挺机灵，看到陈清然三人来到自己店前，再加上刚才看到他们去停马车，于是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
“哟！三位客官是外来刚到咱杭绍郡的吧？快里边坐！我这卤货全杭绍都有名，您几位可真有眼光！”
一边说着，一边就把三人往棚子下边让。
陈清然笑笑，跟着这个小伙计来到一张矮桌前坐了，看到桌椅板凳都擦拭的极为干净，看来这个店主也是个勤快的。
三人刚坐定，袁星回就迫不及待对店主说道：
“老板，你这都有什么好吃的？”
“这位客官，您叫我小黑子就行，附近的邻居都这么叫我。”
随后，店主小黑就给三人介绍起来：
“要说小店的招牌，自然是这无骨卤鸡脚，是咱杭绍城中独一份！当初光是学这一手给鸡脚脱骨的手艺，我就足足练习了两年半呐！您一定得来点尝尝！其他的比如卤大肠、卤猪耳朵、卤干子什么的，也都保证食材新鲜，用料扎实！”
听着店主的介绍，陈清然感觉他似乎有些夸大，这鸡脚脱骨能有什么难得，无非是用刀在鸡脚上开一道口子，再把骨头剔出来罢了，就这也用练习两年半？
不过他看这店主又机灵又热情，当即也不拆穿，只是说道：
“那好，你的招牌卤鸡脚给我们来上三份，其他的卤菜你看着上，够我们三人吃就行。”
“再来一坛黄酒！烫的热热的端上来！”袁星回补充道。
“好嘞！”店主应诺一声，就开始忙活起来，不一会，他们要的卤菜全都上桌，一坛整坛的黄酒也被放在一个盛装的滚烫开水的盆子里端了过来，放在陈清然脚边的地面上。
店主殷勤的帮三人再面前各摆上一只小酒碗，说了句：
“您吃着，有事招呼。”
就自顾自忙去了。
陈清然看着桌子上的卤菜，果然色渍红亮，还微微冒着热气，除了鸡脚看起来是整的，其他的卤菜全部被整齐切片码在盘子里，看上去竟然有些精致。
陈清然先夹起一只鸡脚放在嘴里，果然软烂入味，而且却是无骨。
但是奇怪的是，这无骨鸡脚上，竟然没有看到明显的刀口。
袁星回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特意仔细找了半天，的的确确没有看到刀口。
看来这店主说这手剔骨的手艺练了两年半，竟然不是吹牛皮。
这勾起了陈清然的好奇，他对着店主问道：
“小黑子，你的鸡脚是怎么脱得骨，竟然没有刀口？真是神了！”
那店主听到有人夸赞，不由地露出满脸憨憨的笑容：
“客官，这不太好说，这不正好我要给鸡脚脱骨，不如演示给您瞧瞧吧！”
陈清然自然从善如流。
只见店主从一口大锅之中捞出一些还没卤过，但已经煮到半熟的鸡脚，统统放进了一个用细竹片编制而成的，球形笼子里。
这球笼并不算太大，只比人头略大一圈，店主在里面装好鸡脚后，就把这球笼用绳子挂到了旁边的墙上。
随后，之见店主又拿出一块皮布来，垫在自己右肩之上，侧身对着墙上的球笼，稳扎马步之后，就用点了皮布的右肩不停地去撞击那个挂在墙上的球笼。
店主撞击的速度很快，渐渐的，陈清然竟然在其中看出了某种独特的韵律！
而随着店主的不断撞击，渐渐地，那些鸡脚中的细小骨头，竟然就这么被生生的从鸡脚中被挤了出来，再透过球笼的空隙，如一阵细碎的珠玉一般，噼噼啪啪的全都掉在了地上！
而因为那笼中鸡脚只是煮的半熟，所以还有十足的韧性，骨头被挤出之后，那些鸡脚上被骨头穿出来的小孔，又因为鸡脚本身的弹性被紧紧的闭合了！
不出一刻，店主将球笼中的鸡脚拿出展示给陈清然三人看，之见鸡脚形状分毫未损，但拿起来的时候，竟然只剩一层弹润的肉皮，骨头已被尽数去除了！
陈清然看的叹为观止，不由的拍掌道：
“妙！果然妙！想不到看似简单的鸡脚脱骨的活计，竟然好似隐藏了刚柔相济的道理！”
袁星回也不停地用扇子敲着自己的手掌心，兴奋的喊着：
“好活！当赏！”
就在三人惊叹于小黑子给鸡脚脱骨的精细功夫的时候，在他们不远处的旁边另一张桌子上，又坐下两位客人。
“店家！酒菜上一些！要快，饿死了！”
说话的客人是一个老头，货郎打扮，声音沙哑难听，跟着他的似乎是他闺女，脸上一直冷冷的没什么表情。
赫然就是从平安镇，一路追踪陈清然他们到此的那两个黑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