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午夜遇山贼
太阳几乎已经完全下山,初春的夜风还带着透骨的寒意,不停无差别的刮取着所有生物散发出来的热量。
正是流年不利、各地均有匪寇揭竿而起的时节,此时漆黑的官道上,连鬼影都不见一个,只有道路两旁的灌木丛,被夜风吹得飒飒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渗人。
可正是在这样的一条漆黑官道上,此时竟然有一座灯火通明的亭子矗立在路旁。
亭子冲着大路那一侧的房檐下,正挂着一块黑地绿字的小匾额,上书三个大字——望月亭。
但可惜的是,亭子四面都被及地长的竹帘子遮挡的严严实实,看不到里面的光景。
只从竹帘上,竹条与竹条之间狭窄的缝隙中,透露出莹莹的白光,还有人吃喝谈笑的声音。
甚至如果离得近了,还能隐约闻到里面正不停地飘出一股,煮羊肉的香气。
二狗十分确定,那就是羊肉的香气!
因为在他小的时候,他爹爹做些小买卖养家,时常能有些余钱。
每到这种时候,他爹爹就会买回家二斤羊肉,细细的切成如纸般的薄片,他们一家人就围着一个烧着开水的锅子,用开水烫羊肉吃。
只是后来,兵灾四起,已经长大成家的二狗,就再也没吃过这种好东西。
但是味道他一直都是记得的。
二狗窝在草丛里,暗暗地咽了咽口水,给身边安静躺着的女人打了个手势:“你这里不要走动,我去去就来。”
女人看懂了,虽然满眼的担心,但依然只能躺在那里,费力的点了点头。
女人只能躺着,因为她肚子已经很大了,怀胎十月,眼瞅着就要分娩,如今根本趴不下去。
二狗看了眼女人,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朝着身后一挥手,窸窸窣窣的,竟然从灌木丛里站起来十几个男人,不过这些人都是穿着破烂,而且瘦瘦的。
一眼看上去,连陈清然之前当叫花子的时候,竟然好像都要比他们体面一些。
然而草丛里不止有男人,每一个站起来的汉子身边,几乎都如同二狗一样,躺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且大部分都已经足月,仅有少数几个月份小些,不过一样已经显怀。
那是这些男人即将临盆的妻子。
二狗带着十来个人,从小树林里,非常缓慢的摸到了大路旁边,现在他们距离那座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凉亭,只有几十米的距离了。
最开始他们发现这个名叫“望月亭”的小亭子的时候,也曾经狐疑,这里荒郊野岭、三更半夜的,怎么会忽然冒出一座如此奢华的小亭子?
而且里面不时的传出说话声,从竹帘缝隙里透露出来的光,也明显不是烛火,因为那光非常稳定,不像蜡烛或者油灯的光,总是摇摇晃晃的。
他们也曾经怀疑,这会不会是山里的什么山精野怪,在此消遣。但最终,从里面飘出来的浓郁羊肉香味,还是让他们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
毕竟,就算他们自己能忍得住,扛得住饿,他们的婆娘,还有婆娘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再忍了。
陈清然三人在亭子里酒足饭饱,正在闲聊。
此时一应的正经吃食已经撤下,矮桌上只摆了两样果品和两样点心,剩下的,都已经被铁牛重新收回了腰间的法器香囊里。
只有一锅还冒着热气的,涮羊肉剩下的羊肉汤,还放在小亭子的角落里。
那是要等着一会放凉,肉汤上飘着的厚厚一层羊油结成了油板,再拿去倒掉的,不然,那些细腻的油脂就会都粘在铜锅上,不好收拾。
三人在凉亭里闲聊着。
“袁兄,你家里是多大的官儿啊?竟然法器也有?”
“倒也不是什么多大的官。”袁星回歪在毯子上,一边剔牙一边说:
“在京城,这种比较基础的法器,是可以买到的,虽然每一种都价格不菲,但只要有钱,基本什么样的都能买到。这都是那些修真者专门炼制出来的。毕竟,他们成仙之前,也得吃饭不是?”
“可是我听说,修真者不是不能沾染过多的凡尘因果吗?他们买这种东西,那因果还不海了去了?而且,听你说起来修真者似乎很普遍的样子,怎么我几乎从来没有见过?”
袁星回惬意的眯了眯眼,说道:
“这里穷乡僻壤的,修真者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神仙一样的存在,属于神话传说范畴的,你自然是没见过,可是在我们那里,基本上是个人,就知道世界上有修真者这回事。”
“而且,修真者不沾染因果,那说的是有望呈现的修真者。因为他们沾染的因果越多,渡劫的时候,天劫就越厉害。但是能成仙的又有几个?既然不是人人都能成仙,那自然就有一些,自知成仙无望的修真者,炼制一些简单的法器来换取凡间的荣华富贵。”
看来,这个时代,也存在着所谓的信息差啊,而且甚至是非常严重的信息差。陈清然想着。
“那袁兄你见过修真者吗?比如修炼到散仙境界的?”
“散仙?”袁星回瞥了陈清然一眼:
“散仙那能是说见就见的吗?散仙那是半步神仙!就是皇帝老子也不一定就见过。不过低级的修真者我倒是见过几次,虽然修为不高,但那些人一个个牛得很,就连我爹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
说着,袁星回打了个饱嗝:
“嗝~毕竟嘛,在京城,就算是法器能用钱买到,但修真者依然是最尊贵的存在。”
原来如此,看来,老张能跟我相伴十年,原来在真的不是巧合,我之前果然还是先入为主了,看到身边的老张飞升,就以为修真者多如狗,现在看来,修真者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存在,甚至是传说。
陈清然默默的想着,此时,一直在旁边安静听他聊聊天的铁牛姑娘忽然站了起来,朝着两人微微福了一福后,用她那糥唧唧的声音说道:
“你俩先聊着,外面有些有趣的东西,我去看看。”
说完,就一掀竹帘,走了出去。
有趣的东西?什么有趣的东西?
陈清然正在疑惑之间,忽然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砰砰邦邦”的嘈杂声响,其中还伴随着很多人的痛呼声。
陈清然扭头看向袁星回,只见袁星回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并且用眼神示意自己,不用担心,等着就好。
果然,不出一刻,矮脚萝莉铁牛就回来了,而且,她手里还提着一个叫花子。
这个叫花子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虽然瘦,但却也有一身腱子肉。
而且这个人虽然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是刚刚被走过,但身形明显比铁牛要高出不少,此刻被铁牛拎着脖领子,整个人下半身几乎都拖在地上。
铁牛把这人拖进亭子,“嘭”一声丢在地上,这个人立刻惊惧的跪伏在地上,不停地发着抖,嘴里还不是发出一些疼痛的闷哼,就再也没有其他动静了。
“一共十三个人,这个是领头的,剩下十二个我都堆在外面了。”
铁牛甜甜的笑着,对着袁星回说道:
“哦对了,林子边的灌木从里还有十个孕妇,我没过去。”
说完,铁牛又坐回了软垫上,继续端起杯子,呼呼的啜着茶水。
“嗯,很好!”
袁星回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汉子,瞬间来了兴致,于是调笑道:
“兄弟,你这是做的什么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