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羽化登仙镜
陈清然懵逼的看着手里的一捧老张，脸上的表情有些无所适从。
毕竟相伴十年，如今一朝生死离别，纵然以陈清然活了两辈子的心性，依然不能很快就放下。
若说是难过，自然是有的。
毕竟两人共同经历了十年的时光，莫说是个活生生的人，就算是个物件，放在身边十年，怕也早就有了看清。
可若说有多悲伤吗？倒也不尽然。
陈清然从一个大学生，穿越重生成一个八岁小乞丐，如今又过了十年。就算是他上一世的家人，如今也很少想起了。
所以他现在的感受，其实更多是一种感慨、和怅然。
但陈清然相信，时间如一条柔缓的长河，总能切割掉所有过往。
指缝中不断流逝的黑沙，被晨风吹散成一片薄薄的雾幕。
而此刻空中的雷云已然散去，东方极远处，模糊的山峰剪影后边，泛出了一抹淡金色的晨光来。
“唉……老张哎！”
陈清然无奈的发出一声悠然长叹，随即拍了拍手，拂去了手上残留的黑沙，打算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时，在他身后，在熹微的晨光的照耀下，空气中开始凝结出一颗一颗淡金色的东西来。
那东西极小，起初，只好像是在光里飞舞的尘埃。
但是很快的，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而且，全都开始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来，比金色的晨光还要更闪耀一些！
一些小颗粒飘飞到陈清然面前，打了个旋儿之后又飞回了那一片飞舞的金色尘埃中。
陈清然发现了异样，愕然转身回头。
只见，在地上那一堆黑色的老张粉末的上方，无数淡金色的光点正在互相盘旋飞舞！很快，就聚合成一个模糊的人形来！
紧接着，从下至上的，一双白色面料，淡金丝线暗绣海水纹的蹑云履凝聚出来了！一片用淡金色丝线绣着山峦图样的，袍裙的下摆凝聚出来了！
金色尘埃凝聚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完整的人形就全部自金色尘埃中显现出来！
正是老张！
只见如今的老张，正如十年前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一身白色衣袍配一双白色蹑云履。
但不同的是，原本上面用白色丝线所绣的暗纹，如今已经全部被淡金色取代，就连头上原本平平无奇的白玉冠，此刻竟也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来！
老张站在原地，看着陈清然，伸手抚过垂散在胸前的白须，淡淡一笑：
“老朽……成了！”
陈清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死而复生”，而且明显气质更胜从前的老张。
“怎么样，小兄弟，我就说，我不会算错的，你果然是我此次渡劫的应谶之人。”老张抚须笑道。
陈清然：“……”
老张：“怎么了兄弟？没明白？我渡劫成功了，如今已经是地仙老张啦！从此可以分掌大道，寿元三千，位列仙班啦！哈哈哈哈！”
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陈清然，老张虽然穿着华贵，但神态却已经恢复成了从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啪啪啪”地拍着陈清然的肩膀，朗声大笑着。
“可是那些……”陈清然指着地上的那堆黑灰。
“那不过是老朽的凡躯，如今我已位列仙班，下次天劫之前，与天地大道同寿，自然不再需要这凡人躯壳啦！”
老张高兴的一边“啪啪啪”拍着陈清然的肩膀一边说道。
别看老张是个老头子形象，但手劲儿着实不小，拍的陈清然肩膀吃痛，扭了一下，躲开了老张的魔掌，他感觉自己的肩膀现在一定是已经肿了。
虽然震惊，不过这些事请对于他来说，其实不难接受。只是让自己白白担心难过了一回。
于是很快，陈清然板着脸，对面前明显抑制不住兴奋的老张说到：“麻烦让让。”
随后就伸手把嘚瑟的老张扒拉到一边，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把地上那些黑色的沙土归拢归拢，包了起来。
其实他开始是想从老张的衣服上撕一块布下来的，但是他扒拉老张的时候手里暗暗试了一下，很结实，撕不动。
老张被扒拉到一边，不解的看着陈清然的动作：
“这些不过是我凡躯的残骸，已被雷劫洗炼的只剩一堆残渣了，你收它干什么？”
陈清然手上动作并不停，一边归拢一边悠悠的回到：
“在你看来不过是残渣，但换一个角度想，这东西叫仙蜕，说不准能买个好价钱。”
“我讨饭供了你十年，如今收点你不要的骨灰而已，你不会介意吧？”
说着，陈清然还回过头来，用一种看吝啬鬼的眼神，看着老张。
地仙老张：“……”
“兄弟，不是我说你，如今我已成仙，虽然因为天地因果，不能过多干涉凡人的生活，但是就凭我送你的那枚龙纹玉佩，你只要到了衍一宗，随便某个差事，便可衣食无忧。弄不好，还能混个伙房的肥差！你何必在乎这点儿炭渣子？”
老张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伙房？凭你这玉佩，竟然只能让我当个伙夫？！”
陈清然收拾好手里包灰渣子的小布包，从地上站起来，一脸震惊的看着老张：
“好歹你也成仙了，凭你的面子，不说弄个掌门宗主的让我当当，起码也让我当个什么入室弟子之类的吧？弄个伙夫就把我打发了？”
陈清然有些气结，语气恨恨的，仿佛再怪自己识人不明。
“嘿嘿嘿，兄弟你别生气，你听我说呀。”
眼看陈清然有些愤然，老张立刻陪着笑脸说道：
“如果你能修炼的话，你说的那些自然都不在话下，凭我那玉佩，宗门自然会把最好的资源给你，你练个几百年，说不准就真成了宗主掌门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老朽早就替你看过，你……不能修炼！修仙本质上，是将天地灵气储存在自己体内，以供随时调用。”
“但你……你的体质非常特殊，就修仙一途来讲，如果把天地灵气比作水，有的人是茶杯，有的人是水囊，散仙是江河，仙人是渊海。总之，能够储存的灵气越多，修为也就越高。”
“普通人经过修炼，可以把自己原本的水杯修炼成水囊，进而成江成海。”
老张越说，越透露出一种痛心疾首的情绪来。
“可是兄弟你……”
“你是个水管子啊！”